暮汉昭唐 第97节

  与晋阳不同,兹氏或因距离左国城仅一百多里,之前遭到匈奴的劫掠,城郭内外肃静,很少能见到民众身影,空气中已是充满了战争的气息。

第118章 突发惊变

  中平五年,二月。

  营帐内,张虞坐在由毛皮铺盖的交椅上,手里握著有关匈奴叛乱的历史公文。

  “建光元年,度辽将军与南匈奴---讨击鲜卑,还复令屯列要冲,新降匈奴恨征发繁剧,遂以阿族为首反叛.。

  张虞忍不住叹息,说道:“叛者誓死不降,皆赴河水溺死,实令人生畏。能逼胡民至此,盖如孔子所言,苛政猛于虎。”

  为了能找到并解决匈奴反叛问题,张虞找到可以搜集到的资料。通过早期的公文反馈,张虞不得不承认一个问题,东汉对匈奴兵的过度使用,引起了匈奴人上下的反抗。

  东汉开国,创建起以募兵制为主体的军事体系,募兵注定了钱财耗费巨大,

  为了能与北匈奴、鲜卑作战,并节省募兵支出,故会过度徵调羌人、匈奴人出征。常年以往下来,羌、胡在忍无可忍下,最终爆发反叛。

  眼下匈奴国人都能无视单于身份,直接将其斩杀,推举新的匈奴单于,足可见匈奴国人对繁重兵役的厌恶。

  说著,张虞放下公文,询问左右道:“今若平复匈奴,为防匈奴复叛,不知诸君有何见解?”

  庾疑手里捧著温水,思索说道:“君侯,以疑之见,匈奴虽生性剽悍,但与汉民而言,同为百姓,欲令百姓不叛,不仅要轻薄赋,还需安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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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凭宽厚不够,需以兵马威慑,才能恩威降服匈奴。”张辽说道。

  张虞看向柯比、什翼,饶有兴趣问道:“你二人有何见解?”

  听多了汉人治理匈奴的建议,张虞很想听听鲜卑人的见解。

  柯比迟疑良久,说道:“君侯,匈奴人居于河谷之中,若是聚众作乱,则兵马难剿。故君侯欲降匈奴,不如仿我部之法,岁岁发骑进掠,或掠民为奴,或徙至辽阔之地,或能令匈奴人难以作乱!”

  张虞微微颌首,柯比这话虽然糙,但却为好方法,匈奴人大量生活在山沟沟里,若是反叛起来,以汉人方式用兵,其实很难清剿。倒是用鲜卑人劫掠方案,

  反而能让匈奴人难受不已。

  另外,张虞其实不愿见匈奴人生活在山沟沟里,匈奴人本就是异族人,与汉人的习俗与语言都存在差异,高层容易汉化,普通百姓却很难汉化。

  “什翼呢?”

  什翼挠了挠头,说道:“仆以为君侯可用治兰氏、左南二部之法,以来治理匈奴。”

  张虞抿嘴不语,心中不由怀念在中原结识的钟、杜畿等人,并州地区武德很充沛,但是在文化、制度层面实在是落后不少。

  他至今治理胡人的政策仅能谈成手段,而不能说有成体系的制度。

  如治理什翼、步禄狐突利这种胡人,张虞使用授封部落方式,让他们臣服自已;对于左南部,张虞采取联姻方式,并分盐利于呼衍氏;兰氏部的话,张虞使用拆分方法,确保小部落首领的利益。

  同时为了防止自己调离之后,人走政息,张虞利用钱财招募部曲,以达到多维度的控制。

  而眼下张虞为何会思虑治理匈奴的方案,就实话而言,张虞有考虑在是役之后取代王柔,毕竟护匈奴中郎将官职,不仅兵马可以合法扩张到两千五百人,另外有权利治理匈奴。

  “诸子所言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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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后如能治匈奴,我当用诸子之策。”

  郝昭问道:“君侯,眼下我军屯兵至兹氏已有十日,各部兵马齐备,不知何时才能进军平寇?”

  张虞从椅上起身,说道:“匈奴贼人兵众,今聚于大河左右。军兵马不足两万,若与匈奴叛军交手,无必胜之把握。故使君深思一番,纳我固守之见,欲待匈奴兵马力衰,再与之匈奴交手。”

  郝昭沉吟了下,说道:“既然如此,岂不是收复左国城之后,今后还需兵渡过大河,至河西征讨匈奴叛军?”

  “说不准!”

  张虞负手步,说道:“或许会迎奉於夫罗至左国城继位,之后以招抚之法,安抚反叛匈奴诸部。若是渡大河进剿休屠部,战事将会持久,非短时所能平。”

  在张虞说话之时,郭却走至帐口,朝著营帐里探头,伸手招呼张虞,显然有要事来找张虞。

  “诸子归营操练,我稍后至营中巡视!”

  见状,张虞吩咐了下,便出帐去寻郭。

  “郭府君有何要事?”张虞问道。

  郭神情不太好看,说道:“济安,今下临时有变,恐需出兵了。”

  “为何?”张虞异道。

  郭指了下路,说道:“今张使君来人相招,你我路上慢慢商谈此事。”

  前往大帐的路上,郭压低声音,说道:“济安有所不知,刚刚河东有紧急军情来报,言西河流民受黄币余党郭泰蛊惑,在白波谷起事反叛,今劫掠河东乡野,从者已有万余人,观其声势将会坐大。

  张虞神情为之一变,说道:“白波军寇河东,若与匈奴贼军联络,贼人之势将不可制矣!”

  “然也!”

  郭神情郁闷,说道:“今下使君为此而忧,若按旧策固守,坐视匈奴叛军退散,恐还需一两月。但白波叛军不可忽视,若是与贼寇联合,不仅匈奴叛军难散,更会令白波军北上劫掠太原。”

  闻言,张虞暗骂了声‘#’,对东汉朝廷都无语了,莫非不懂安抚流民吗?

  今下匈奴叛乱刚发生没多久,历史留名的白波军就刷了出来。并州人口本身就不多,兵力不足两万,对付匈奴叛军本身就吃力了,现在还冒出白波军,眼下不想出战都不成。

  待张虞、郭到了大帐,军中诸将陆续已至帐中。

  “使君!”

  张懿神情疲惫,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坐下,说道:“我请诸位至军帐议事,

  料想诸位应知白波叛军之事!”

  “已是有所耳闻!”

  王柔点了下头,说道:“娥贼余孽郭泰率众反叛,今正率部攻掠河东城邑,

  其声势不小,眼下已有万余人。”

  “然也!”

  张懿叹了口气,说道:“因西北叛军之故,河东兵马被抽调至关中。今河东兵马稀少,恐非白波军之敌。而我忧白波军会与匈奴叛军联合,届时我军两面受敌,则并州将危矣!”

  “故今下非出兵匈奴不可!”张虞无奈说道。

  “不能南下先平白波军?”上党太守卫轩疑惑道。

  “不能!”

  见卫轩不知兵,张虞耐著性子,解释说道:“匈奴叛军在西,我军与之隔吕梁而望。当下向南用兵,则太原空虚,匈奴率部东进,则并州危矣!”

  如果可以选择,众人都会选择先解决白波军,之后再去击败匈奴。但问题在于白波军在河东,其在大军以南方向,而匈奴兵在西。

  大军南下镇压白波军,匈奴若想趁太原空虚的话,将会率兵东进,那么太原将会遭到大规模劫掠,或是说配合白波军夹击大军。

  而今下打匈奴,白波军受限于自身势力,纵有心帮助匈奴,但因河东郡兵的牵制,将无法帮助匈奴,仅能坐视大军与匈奴交手。

  故形势发展到当下,并州大军属于是不得不出战。

  张懿在舆图前步,说道:“今下需先出兵击败匈奴叛军,收复西河诸城,

  而后再南下河东,助河东平寇。”

  “可是匈奴兵众啊!”王柔担忧说道。

  “兵众又能如何?”

  张懿自我鼓舞,说道:“匈奴兵马归属各部首领,岂愿与我军死战,故其兵虽多,但人心不齐。而我军兵马虽少,但却善战。今与之交手,未必不能取胜!”

  “不知诸君愿随某出战否?”

  “愿听使君吩咐!”卫轩率先表态道。

  “愿率兵出征!”张虞与众人应和道。

  “善!”

  见众人士气可用,张懿点头说道:“各部整军备战,两日后出兵,先至于离汇合冯太原,而后西进离石,剿灭叛军!”

  “诺!”

  又聊了下兵马布置方面话题,张懿便让众人退下。

  出了营帐,张虞神情凝重了起来。

  郭紧随张虞身后,邀请道:“走一走?”

  “嗯!”

  见张虞神情沉重,郭问道:“我观济安眉目不展,莫非对张使君布置有不同之见?”

  “谈不上有不同之见!”

  张虞叹了口气,说道:“我仅是觉得张使君出兵太过急切了!”

  “今若不出兵,岂不会坐视匈奴联合白波叛军?”郭说道。

  张虞按剑步,说道:“其实某有一险策,但以张使君性情恐难用之。”

  “何策?”

  “留兵驻守吕梁险要,率精锐南下突袭白波军。白波军兵败,则可回师击匈奴。”张虞说道。

  “太险了!”

  郭摇头说道:“我并州兵马本就不多,今若分兵行事,若守兵被匈奴所破,则形势将大不利我军,使君难以同意。”

  “险矣!”

  张虞念叻了下,望著营寨袅升起的炊烟,便没有继续说话。

  分兵御敌,如郭所言,这计策太险了,并州兵马本身就不多,很难挡住匈奴人。匈奴人一旦杀入太原,并州形势就糜烂了,主帅张懿会被直接撤职。

  而河东不归并州管辖,即便白波军在河东折腾成什么样子,张懿都不会受到处罚。故对张懿而言,其实不难选择,出兵与匈奴叛军作战,是为今下最稳重的方案。

第119章 点兵将战

  二月,黄巾余党郭泰聚西河流民于白波谷叛,遂是自号白波军,劫掠河东诸县。

  同月,并州刺史张懿忧白波军与匈奴叛军联合,遂率各郡兵马西征,目标直指离石。

  从兹氏至离石城需穿吕梁山,而在二者的通道之间,于离(今吕梁市吴城镇)为道上重城,其东扼晋中,西控西河,由名将吴起所建,以为经略西河郡之重城。

  故张懿派太原郡守冯博率兵先据于离城,正是为了封堵南匈奴叛军跨越吕梁山,深入普中劫掠之通道。

  而于离城与离石城之间虽为吕梁大山,但因有离石水的冲刷,形成了一条百余里的河谷通道。

  当大军至于离城时,出于讨灭叛军的念头,张虞向张懿提出西御南攻的方案,即先将白波叛军扼杀于河东,再剿灭匈奴叛军。但如郭所言,张懿出于稳妥考虑,婉拒了张虞的建议。

  见张懿否决自己建议,一心西征匈奴叛军,张虞不再固执己见。毕竟如张懿对众人所言,汉军兵马虽少,但却精锐;匈奴兵马虽众,但难说一心。

  在于离稍微整军,张懿留五百老弱扼守险要之后,大军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向离石城开拔。

  吕梁山的二、三月,气温比山外凉多了,山岭间处处可见正在融化的积雪。

  河谷中的溪流得益于冰水的补给,水流激荡,各支流汇集流向离石城,并而后注入黄河。

  “系紧毛披,莫要受了寒!”

  张虞策马快行,路过一名胡骑身侧,用马鞭轻打胡骑肩膀,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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