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155节

  话到半截,隋珠公主便瞧见章那满脸羡慕的神色,不由语作迟疑。

  等她忽闪着莹润杏眸,上下打量了一番章,又暗暗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大方”地一挥小手:

  “唔,到时候也让你骑一骑罢。

  不过,玉菟虽跑得很快,耐力也极好,但却不善负重的。

  父皇上次说想骑我的玉菟,我都没舍得呢,你可不能长胖的!”

  汗血宝马纵使负重稍差,也只是相对而言,一个具装甲士三四百斤的重量还是能轻松承载的。

  而道正帝看起来也不算太胖,最多一百七八十斤的样子,想来当时定是被他这宝贝女儿给气得倒仰了。

  虽说隋珠公主拒绝了道正帝,却舍得让我骑她的爱马,大约是她可以在父亲面前撒娇,而在我面前却想要做一个大方的上位者。

  不过道正帝都被拒绝了,自己反敢骑上去,只怕有僭越之嫌,而且这几次开下来,这道正帝很有些女儿奴的嫌疑的。

  “下臣多谢殿下厚爱。”

  章瞧着她玉容悄肃,认真叮嘱的模样,虽觉可爱却不敢流露,虽是心动又不敢生受,故而谢恩之后忙又推辞:

  “但下臣万不敢存此觊觎,只求为殿下牵马坠蹬...若能再摸上一摸,便更心满意足了。”

  隋珠公主即使听惯了宫女内侍的阿谀奉承之词,也不觉眉眼弯弯,抿唇藏笑,又因章识趣地放弃了自己的赏赐,心中也不再心疼自己的小马儿,一时更觉满意,自然大方应允:

  “这倒也容易,马三儿,去牵了玉菟出来,让本殿仔细瞧瞧她,也让章来摸一摸。”

  一面说着,她一面微步盈盈,当先行到箭亭之前。

  早有内侍驱散闲人,宫女张幔设座,各自忙碌起来。

  马三儿便是那个养马的宦官,闻言连忙迭声应下,一面滚起身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安抚住了激动又警惕的白马,将其牵出马厩,先给隋珠公主看过。

  等隋珠公主将马儿仔细打量一番,又揉揉捏捏,微微颔首之后,他忙一溜小跑取来了两根胡萝卜。

  “有劳马贴场了。”

  吉祥盈步上前从马三手中接过,见已经洗得干净,仍取丝帕仔细擦了,方才奉于隋珠公主。

  隋珠公主正被一见着她便吐着粉嫩舌头,咧嘴而笑的玉菟逗得咯咯直乐,一面伸手接过喂给了玉菟,一面摸着轻打响鼻,不住撒娇的玉菟笑嗔道:

  “玉菟你可真贪吃呢,吃了这两根,今儿可要多跑一会消消食哦。”

  马三儿听了连忙恭声应下,见隋珠公主并无吩咐,他才堆着笑儿看向了那年轻俊俏的锦衣卫总旗:

  “章总旗,还请从玉菟姑娘正面靠过来,让她一直看着,又有殿下在侧,她便不会踢人了。”

  一面说着,马三儿又补充了一句:

  “总旗有所不知,御马监里头的规矩,咱们为贵人养的马儿,牡者都称小爷,牝者都唤姑娘,殿下的玉菟年方一岁单八个月,正是个小姑娘了。”

  不过章前世见惯了这些,倒也不因此为奇,当下他便从善如流,踱到白马正前,迎着玉菟戒备的眼神,还有一旁隋珠公主的盈盈眸光,缓缓抬步上前。

  玉菟的眼珠一路随他而动,翠蹄踏踏不休,但在隋珠公主的小手轻抚下,唔,大约更是因为那根胡萝卜的原故,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任由章靠了过去,又伸出手儿摸过她的肩背、鬃毛。

  入手柔顺丝滑,如绸似缎,贾府的马儿与之相较,大约便是五菱宏光和玛莎拉蒂的区别了。

  若不考虑马儿的发育问题,一岁八个月大的马儿也该能驮动我了吧,却不知骑乘起来,又是何感觉?

  章一面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眼前宝驹,一面心头微动,将一缕缘投入了【骑术】之中。

  眼前人物登时淡化褪去,宫女怀中的猫儿、天上掠过的飞鸟也都消失无踪,但身前的白马和马厩里的良驹却都作为训练道具保留了下来,只是眼神都渐渐呆滞下去。

  瞧着眼前大约不能再被称作玉菟的汗血宝马,章也不以为意,反兴致勃勃地从马厩中挑了一只体型最小的马儿,利落地卸下辔头、鞍鞯、银镫等物,给白马装备整齐,旋即踩镫上马,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御内纵马驰骋起来。

  座下幼马果然行动自如,毫无吃力之感,平地如飞,纵横往来,千米之距竟耗费不了两分钟,一二刻的工夫就从东华门前奔行到了太液池畔。

  当真无愧于汗血宝马之名,只是有一点不足...鞍鞯大小不合,晃来晃去地太颠簸了。

  【骑术+1】

  章双目微一迷离,便自幻境中醒来,毫无留恋地自玉菟背上抽回手来,按捺住去揉臀部的冲动,忙向隋珠公主道谢,又称赞了一通玉菟,句句夸到点上,直哄得隋珠公主矜持含笑,颔首连连。

  这少年总旗只是摸了一摸便看出了如此多的门道?

  可无论是我家传,还是监里头的《相马经》,似乎都无法如此...

  莫非是我学艺不精?

  一旁的马三儿听得满是诧异,却也不敢开口相问,见隋珠公主小手一摆,便忙牵着玉菟退了下去。

  此时箭亭广场周围早被宫人虚虚围住,五十步之外也已立起了一只熊皮皮侯。

  隋珠公主只一伸手,吉祥便为她带上一枚凤纹玉,如意又忙将一金色小弓递过。

  皇室教育竟连公主也要习弓练箭吗?

  元春大姐姐那日还夸隋珠公主天资颖慧,勤奋用功,可见这吴氏虽坐拥天下,其家风至今竟比贾家还要强出许多。

  但这封建社会,难道不该是越是上层腐化越快吗?这倒是奇哉怪也。

  章见状微微诧异,便也要退到一旁,以免碍着隋珠公主发挥,却又被她脆声唤住:

  “章,你来帮我上弦。”

  让我上弦?可这上弦原先没什么难度,又何必我来呢?

  章瞧着那委屈退下的健壮内侍,又看着那只脆生生地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再抬眉迎上了那双忽闪着的盈润杏眸,虽是满头雾水,却也只好接过那嫩白小手中轻握着的金灿灿小弓。

  说是小弓,也有四尺长短,檀木弓身,胎面贴以黑牛角片,再以筋胶加固,赫然又是一把筋角复合弓。

  但与他先前被赐下的那把金色弹弓不同,这把金弓并未涂抹金漆,而是在弓身外头缠绕了一层龟背锦纹的不知名物质,随着阳光洒落,立有金光流动,十分璀璨辉煌。

  可观其纹理材质,似乎竟只是...树皮?

  章心头一动,骤然想起一事来。

  先前凤姐弄坏他的弓后,曾说要赔他一把金桃皮弓,但他听说不到三力,便嫌弃地拒绝了,当时直让凤姐又气又笑,却也不再坚持。

  莫非这层树皮便是金桃皮了?

  章接过如意递来的丝弦,娴熟地将弦口扣入弓梢末端弦槽,反绕一圈后顺直拉下,再以腿助力,将另一端也照样扣好。

  然后他一面调试检查,将弦口护布、弦垫、弦耳各部位仔细校准,一面好奇问道:

  “殿下这弓龟背锦纹,流光溢彩,端的非凡,却不知是缠的何物?”

  嘿嘿,我的小弓漂亮罢~

  暧,可是母后大约知道了我把金桶赏给了章,故而方才还教导我,施恩不可太过,无功不可轻赏,以免骄纵了臣下。

  虽说章可听话了,我让他做内侍的活计,他都毫无怨言,反还做得认真仔细,并没有半点骄纵的。

  但母后既这般说了,那我便不好再赏他金桃皮弓了。

  唔,且等他立功了再说罢。

  隋珠公主杏眸潋滟,柳眉俏扬,心中思绪微微,既生欢喜,又觉可惜,面上只矜持颔首,轻描淡写道:

  “本殿这弓外头缠的只是一层树皮,唤作金桃皮的。

  外皮赤黑而裹如泥金,产自关外瑷珲之地东诸山上,原是女真酋长所献。”

  瑷珲之地,那便是黑龙江境内了,这金桃皮竟还是女真酋长进献的...

  可见吴朝虽未能兼并蒙古、女真,但战略优势还是十分明显的,以至于女真竟要向宿敌低头。

  今儿在锦衣卫中翻阅的两地谍报也佐证了这点,甚至吴朝百年间曾有数次机会能直捣黄龙,却都因沙俄从中作梗而功败垂成。

  同时沙俄也因吴朝缘故,不敢轻言南下,只在其远东留有数万军力,一面警惕吴朝出兵兼并了蒙古、女真,一面又防备蒙古、女真去打秋风。

  是的,蒙古、女真在两个庞然大物之间反而游刃有余,既入两国境内劫掠,又向两国国君进贡,同时还戒备两国入侵,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不过这仍然还属于他原先所想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缘格局范畴。

  因此如今两地再生异动,还是在此初春时节,必然与沙俄脱不开干系。

  只是锦衣卫的最新情报刻下尚未传回,自己一时无法得知沙俄在其中的动作,自然也还不好推测沙俄是如何影响到英国的。

  只希望锦衣卫的细作能快些罢...

  章自不知自己错过了宝弓,只将对当前局势的些许忧思敛去,一面将手中的黑牛角金桃皮檀木弓奉回,一面抬眸望向抿唇浅笑的隋珠公主,恭声回道:

  “下臣多谢殿下解惑,此弓已上好弓弦,调试无误,恭请殿下开弓。”

  隋珠公主接弓在手,竖于身前,荷袂轻动,双腿微分,又拈过一支铁簇射侯箭,旋即拉弓搭箭,靠位瞄准,一气呵成。

  二力有余的华贵小弓被她拉开了大半,轻韧的丝弦在那白嫩的脸蛋上压出一道浅浅痕迹,一双杏眸灼灼凝睇,一时颇显英姿飒爽。

  未几,素手微动,霹雳弦惊。

  “中!”

  伴着一句脆声轻喝,五十步外的皮侯忽地一颤,其上赫然多出了一只箭来。

  场内登时一阵欢呼,宫人恭贺不断,“殿下神射”、“百步穿杨”之类不绝于耳。

  隋珠公主乜眼瞧见那紧挨着皮侯边缘处的箭羽,又听着众人没口子的夸赞,一朵红云不觉悄悄浮上脸颊,一面收弓静立,一面却偷眼去瞧章。

  章虽将那只差一丝便要脱靶的一箭从头到尾看得清楚,知道隋珠公主吃亏在力量不足,最后撒放时弓身稳定性稍欠,却也不会扫兴,只油然而赞道:

  “殿下此箭险之又险,却又准之又准,实为下臣所不能尔。”

  他箭术那般厉害,却还说不如我…

  哼哼,定然是母后口中的谄媚之语了!

  不过,他说话可真好听呢~

  隋珠公主杏眸斜嗔,樱唇轻绽,刚要遵循母后教导,肃言正色相斥,以示自己不好相欺,就听到广场外围马蹄声“得得”而来,还伴着一阵极吵闹的大呼小叫:

  “滚开,快滚开,莫挡本王去路!”

第148章 三箭 红麟

  吴名芦?

  隋珠公主蛾眉轻蹙,杏眸微抬,朝南面甬道瞧了一眼,就见到人墙外头正有两骑一前一后而来,其后还有一群服色与宫中稍有不同的王府内侍小步急趋,紧赶慢赶,果然是槿堂兄和吴名芦二人。

  这会子还进宫来,定是要陪皇祖母用膳了...

  哼,爱告状的好哭鬼,西边分明还有个马厩,偏又来我这儿大呼小叫。

  她瞥了眼当先那匹小马上那胖嘟嘟的身影,心头微微生些酸意。

  虽因槿堂兄也在而不好转身就走,她却也未命宫人让开,而是先给一旁的如意使了个眼色。

  如意立时会意,忙领了个内侍赶着上前要去换下那张皮侯,免得自家殿下被忠顺王幼子嘲笑。

  吴名芦往日入宫陪太后用膳时,常至箭亭最西边下马,只为了能少走几步路。

  可今儿他远远瞧见箭亭东边有许多宫女、内侍围出了纵横百步大小的一块地方,却又未见明黄仪仗,便知是隋珠公主在此射箭,就也想过来顽耍取乐。

  而他虽只是亲王幼子,但因有皇祖母宠爱,又常听到宫中、家中的一些议论,故而在隋珠公主面前并无敬畏,只把自己视作与她一般尊贵,甚至尤有过之。

  当下他也不等传唤,径直纵马突入,撞开一条条绸带围栏,将一干宫人吓得四散,笑嘻嘻地直奔隋珠公主而来。

  吉祥忙领着一群宫女、内侍拦在了隋珠公主前头,直面着那匹四蹄踏踏的马驹,却并不如何畏惧。

  章也挪着脚步,拦在了隋珠公主身前,从那追到了人墙处便下马步行的吴名槿身上收回目光,又凝望着那顽劣的华服小胖子,心头不禁暗忖:

  “日前之事未见余波,想来要么是太上皇、皇太后懒得计较,要么是道正帝护持,或许也还有皇后娘娘的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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