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4节

  “只要二爷不嫌我赶我,我哪有不帮着二爷的道理。”

  章就笑:“青岚姐姐可是阿娘亲点的人,我敬着爱着都来不及,哪里能赶你走呢。”

  青岚仔细瞧了瞧二爷的神情,并无哀戚,才略略放下了心,回笑了一句:

  “二爷惯会拿话哄人,不过我可记住了。”

  她听着车外喧嚣,扯过了话题:

  “都说神京是天子脚下,分外繁华,二爷快打起帘子,让我也来看看景儿。”

  章自无不允,随手撩起一角车帘。

  青岚好奇地探着脑袋,趴在他身上往外张望。

  此时正经过一条通衢大街,都是干干净净的石板路,道路平阔更甚金陵。

  大街两侧,胭脂行、绸缎庄、珍宝斋...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从字画笔砚、珠宝古董、绸缎皮货到刀剪陶瓷、胭脂水粉之类,高端大气,应有尽有。

  与此大街相连的几处窄道,打眼望去,可见两边摊担绵延,什么甜粥茶汤、馄饨年糕、汤圆烧饼,更是数不胜数。

  人群熙攘,欢声鼎沸,真个是笑声如潮人如浪。

  这等古代繁华风貌,莫说是青岚了,章也未亲眼见过的。

  二人拢作一处,静静瞧着,见着新奇处,或低声惊呼,或相视而笑。

  车马渐远,神京盛世便径自铺陈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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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皇城坐北朝南,神京西富东贵。

  东城,德善坊。

  一条私巷将两座气派的国公府隔了开来。

  西边的荣国府,紧挨着私巷的一间书房,唤“梦坡斋”的。

  冠巾大袖,宽额肃面,留寸许短须的儒雅中年正从里间踱步出来。

  其人名唤贾政,字存周,荣国府二老爷,现任工部员外郎。

  他就要抬步出门,却瞥见书案上的一封拆开的书信,随手取过,笼在袖里,唤来个小厮问了句:

  “昨日那信客,一并送了几封来。”

  “回老爷,老爷这儿一封,老太太那一封,还有东路院一封。”

  贾政微微颔首,抚须而叹:

  “是个有教养的孩子,可惜福薄了些。”

  他随口道:“行了,去荣庆堂外候着,等老太太起了,就到外书房寻我。”

  小厮领命退下,贾政举步到了院中,借着晨光又取出那信儿读了起来:

  “甥男谨禀政舅大人座前,十一月三日奉到手谕,知悉一切...”

  他惋惜一叹:

  “这字力透纸背,臂力虽是足了,可笔力还欠了些,不过这字体,稳重而不板滞,生动而有法度,很是有些味道,也不知哥儿学自何处,等他来了,倒要寻了帖文一观。”

  ......

  “...蒙外祖母慈怜,母舅大人垂问,小子感激涕零,难以言表,唯北向叩首,祷祝钧安...”

  东路院里,外书房,着一身细缎织锦,遍绣金钱的富态员外也眯起眼睛正读着一封信。

  这人虽住在东路院,却是袭了一等将军的荣国府大老爷,名赦,字恩侯。

  “孤哀子丧怙失恃,又久念慈颜,思亲之情不能自已,又先父母临终嘱托,令甥男叩谢慈恩,甥男不敢或违,故将于出月二日起赴神京。

  今托信客,谨以尺素,遥寄寸心...”

  “可怜我那三妹妹,那么爽利大方的一个人,还有我那嫡亲的妹妹哎,竟都走到我这蠢哥哥的前面去了。”

  贾赦摘下,红了眼眶,垂目伤神了一会,抖落着信笺,又不由轻嗤一声:

  “文绉绉的,跟他爹倒是一个德行...”

  他捋着斑白的胡须,咂摸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惊道:

  “这外甥莫不是要来找媳妇了?来人呐,去把琏二给我叫了过来!”

  .......

  荣国府西边,贾母院里。

  鬓发如银的老太君正歪在榻上熏着暖气,身后鸭蛋脸面,乌油头发的丫鬟倾着身子,仔细伶俐地替他打理着银发。

  旁边还站着个周身素净,清雅端庄的年轻妇人,取名李纨,字宫裁的,正拈着信纸,轻声读着:

  “...孤哀子于世孓遗,别无亲长,幸有外祖母垂爱,谴使来问,无微不至,外孙涕零难表,恨不能承欢大人膝前。

  既久沐慈恩,又奉父母遗命,外孙思亲日切,故急驰入京,待瞻仰慈颜,略尽孝道,再归乡侍守坟茔,耕读余生。

  谨肃寸禀,不尽下怀。

  奉书恭启,并叩金安。

  外孙章叩禀。

  道正壬子年十一月十日,棚中。”

  及至读完,屋内或坐或站的妇人们面上哀婉,心思各异,但见老太君垂目不语,一时摸不清想法,便都不说话。

  侍立着的丫鬟们更是个个屏气敛声。

  后院传来一阵响动,轻快利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4章 论婚约

  佳人未至,笑语先闻。

  “嗳呦,老祖宗这可是起来了?我这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趟,早知老祖宗如此心疼外孙女儿,我定三更就起来打发了人去码头上候着,也免得这数九寒冬的,还劳累老祖宗这般早就起了。”

  贾母抬起眼帘,不由笑道:

  “你们都瞧瞧,凤辣子这是怨我偏心呐。”

  众人一阵哄笑。

  正笑着,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

  这个人身量苗条,体格风骚,打扮得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人如其名,王熙凤也。

  她上来便道:

  “老祖宗这可是生生污蔑了我,敏姑妈家的妹妹我疼着还来不及的,卯时不到就打发老婆子们出了门。

  只是我年纪小,见识浅,却也听过‘不觅仙方觅睡方’的理儿,不管怎样老祖宗总也得顾着些自个身子才是。”

  王熙凤一气说完这么长一通话,一个磕绊不打,又在贾母面前锦团磕头请安,再见了一圈礼。

  并有大太太邢氏、二太太王氏、大嫂嫂李纨。

  方挤到贾母的榻边坐下了。

  贾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笑道:

  “我不过才说了一句,你这儿便有千百句等着我呢,你这张嘴啊,可真不饶人的。”

  王熙凤暧哟一声,娇声怨道:

  “这要怪呀,就得怪老祖宗和两位太太。”

  贾母奇道:“这却如何说道?”

  王熙凤玉容一肃,理所当然道:

  “我这可不都是怪老祖宗和二位太太娇惯出来的?若不是遇上这等好人家,我便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的。”

  一句话没说了,引的贾母众人都哈哈地笑起来。

  丫鬟们抿着嘴吭哧出声。

  李纨也浅浅笑了笑。

  贾母连连拍着王熙凤的手,乐呵呵地道:

  “十张嘴,怕是吓死个人了。

  去个人,请了大老爷、二老爷过来,把这事议议吧。”

  王熙凤佯作惊奇道:“咦,老祖宗竟还有事瞒了我不成?”

  贾母先笑后叹:

  “哪里就瞒得了你这个鬼灵精儿,珠哥儿媳妇,给凤丫头也念念吧。”

  “是,老太太。”

  “老祖宗小瞧了人不是,我也尽识得几个字的。”

  王熙凤起身凑过去一瞧,立马又落了回去:

  “大嫂子还请受累再替我念念吧。”

  哄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的笑。

  李纨心里也好受了些,将那信儿又读了一遍。

  王熙凤听完一愣:“这是攸姑妈家的孩子,也要上京来了?”

  贾母轻轻一叹:

  “可不是呢,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先没了娘,后又没了老子,又守完了孝,到眼下也才八九岁的年纪罢。”

  王熙凤忙道:“虽远远比不得宝兄弟,但听着倒也是个好孩子,既千里迢迢上了京,少不得得留着住一阵子才是,又是个男孩儿,还是得尊重些罢。

  待会我便打发人去收拾一间院子来,挑着离老祖宗近些的,也好方便老祖宗常看看外孙儿。”

  “是这个理儿,只是还有一桩你们怕是不晓得...”

  贾母正迟疑间,外面有人通传:“大老爷、二老爷到了,琏二爷也到了。”

  帘栊高揭,贾赦、贾政并着一个俊俏青年转过屏风,磕头请安,落了座儿。

  屁股刚落凳,贾赦便急道:

  “老太太,哥儿这回莫不是要来定婚约的?我家二丫头向来娇生惯养,吃不得那个苦的。”

  贾母皱了眉:

  “二丫头与他年纪一般,舍了二丫头,便再没有合适的人了。”

  贾赦瞅着旁边默不作声的贾政,支吾半天,还是没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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