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67节

  不过圣旨又不能典当、出卖,纵有一百幅也与他无关了。

  章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见贾母已经闭目小憩,鸳鸯正抖开毛褥伏身为贾母盖上,神态孺慕认真,动作小心翼翼,见他瞥来,只抿唇轻笑,鸦睫微扇,稍作示意。

  或许对她来说,这不单是一份工作罢。

  章若有所思,颔首笑回,转身欲退,就见到探春美眸晶闪,神色跃跃,目光在圣旨上流连。

  与他目光相触,便以团扇遮面,偏头与黛玉、迎春、惜春耳语。

  三人眼眸微亮,各自意动。

  只是老太太才言,圣旨不好轻动...

  四人对视一眼,轻笑拉扯一阵,最后公推了迎春上前,只道:

  “姐姐说话自然比妹妹好使的,二姐姐便劳动这一回罢。”

  迎春被三人轻推出列,不由羞眸回嗔,却只让三人掩口偷笑:

  “姐姐快去罢,错过这遭,等上了梁可再没机会啦。”

  迎春瞧了一眼那绿袍少年,旋即垂眉抿唇,荔腮微赧,心下并不以为自己仗着姐姐的身份就能有如此颜面。

  但一来三位妹妹求恳,让她推拒不得;

  二来...到底存了些期盼...毕竟自己是姐姐呢。

  她攥着菱扇,轻步上前,檀口微张却又讷讷无言。

  眼前少女丰肌莹光,肤腻鹅脂,刻下凝眉羞口,欲语还休,形容温柔怯懦,实在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不过人之性情或许有些天生的缘由,但更多的还是后天养成。

  以此观之,迎春在东路院的生活只怕艰难。

  唔,好像也不对,这般匀称体态,这等如釉肤质,可见营养充足、膳食均衡,吃上该没有短缺。

  想来是父兄的漠视、嫡母的轻视、还有下人的辖治,才把她一身公府贵女的心气消磨殆尽了。

  章开了好一会小差,却见迎春玉手紧攥,绯色愈浓,仍是羞不胜怯,只好佯作叹息:

  “若是换作宝兄弟,二姐姐断不至于如此见外。

  暧,也罢,我只才来一日,又如何敢与宝...”

  语气幽幽,难掩失落。

  “不是的...”

  迎春急急抬头,焦声脆语,却乍见眼前少年目光温和,满脸笑意,哪里有一丝惆怅失落,分明是在逗自己呢。

  这个弟弟...

  少女的羞恼一时压过了内心的怯懦,迎春大着胆子凝眸回瞪。

  温柔的眉眼间显出小小嗔怒,莹润的唇瓣上藏着点点羞喜,竟与平常大不相同,殊美各异。

  章微微一愣,笑意更浓:

  “二姐姐正该这般才好,我便是得了官身,二姐姐也仍是二姐姐啊,何必如此生分呢。”

  迎春闻言心安,又悄悄蹙眉。

  这弟弟...虽不恼却也不惧,竟还哄起了自己来,这又哪里是将自己当成了二姐姐?

  分明...就是二妹妹了。

  她轻咬唇瓣,眸光似水,定定瞧过章一眼,方才垂首低语:

  “是三妹妹说...想借弟弟的圣旨一观呢。”

  “二姐姐~”

  探春听了跺脚,忙拉着惜春、黛玉上前,明目灼灼,声音软软:

  “哥哥,且给我们看看罢,定不会脏损了它的。”

  若是旁的倒也罢了,可是这圣旨...

  家中虽有,但荣禧堂她都难进,更别提取下诰命盒翻看了。

  因着愈是难得,心中愈是好奇难耐,而哥哥待人似乎跟二哥哥一般和善,对女儿家也未有偏见...故而才小小任性一次。

  若是脏了损了,自己还攒着几十两银子,也不知够不够赔呢。

  可若是被贬了官儿...自己就赔不起了。

  想到这节,探春又有些后悔,不该强人所难,咬了咬唇,正要放弃,却听得一声轻笑:

  “二姐姐开口,三位妹妹想看,哪有不行的道理,说起来,我也没看过呢。

  嘘,走,我们去宝玉房里去看,若是污损了,只管叫他来赔。”

  “弟弟竟这般轻易便答应了吗…二姐姐开口…”

  迎春默念两遍,一时双颊微热,暗咬莹唇。

  探春修眉微扬,惊喜盈眸,目光里哥哥竖指轻嘘,轻捧卷盒,蹑手蹑脚往东边房里去了。

  瞧着竟像是个偷东西的小贼,可那明明是他自己的圣旨...

  四女互望一眼,团扇掩口,眉眼弯弯,无声笑作一团,歇了好一会才止住了笑意,也不觉屏气敛声,轻步跟了上去。

  身后鸳鸯半坐榻上,手里正叠着老太太换下的真红团衫,顺便就着光线打量可有脏污,毕竟这等衣物不好多洗,洗一次便失一分颜色。

  尤其是上头的九等重雉,乃是织金、缂丝而成,内外浮凸,栩栩如生,真真十分金贵。

  等她仔细叠完,也未发现瑕疵,方才轻抚胸脯微微松气,一抬眼,才发现满屋子的人都走完了,只余下了老太太屋里当值的丫头们,不由低声笑问:

  “琥珀,几位姑娘并着二爷人呢?”

  榻前坐在杌子上一个丫鬟,十六七岁年纪,束发结髻,插金戴玉,与鸳鸯一般穿戴体面,眉眼精致却稍逊鸳鸯两分,体态玲珑但又不及鸳鸯高挑。

  她正拿着美人拳轻轻为贾母捶腿,闻言朝东边努了努嘴:

  “都去宝玉屋里看圣旨了,二爷可真是的,本就害宝玉被罚,现在还去闹他,到了晚间宝二爷又得受教训了。”

  “圣旨啊...”

  鸳鸯心里闪过一丝好奇,笑着拧了拧琥珀的脸蛋:

  “看把你急的,两位爷闹着顽呢,哪里要你管了。

  再说,十张大字也算不上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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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兄弟,写完了吗?”

  东边屋里,宝玉正愁眉苦脸,伏案临帖,写不到几个大字,又抓耳挠腮,想去外面凑热闹,但又不知老爷可走了,正要打发袭人外去哨探,就听到门外传来动静,一时委屈又高兴,忙唤袭人。

  袭人正蹙眉拿着那本惹祸的《诗经》,正要俯身放在书架边角,听到这声音,赶忙放到书架正中显眼的位置,折身开门迎进来一大串人。

  众人随意见礼毕,宝玉听到要看圣旨,忙将字帖一卷,让开了位置。

  章偷偷看了眼小妮子,以目示意。

  黛玉把玩着手中团扇,上面一团木芙蓉邻水盛开,花瓣霜露点点,仍是风姿艳丽、灿若朝霞,正自心头纳罕,又闷着小小不喜,不由抬眉去瞧,正巧四目相对。

  她微微偏头藏住了思绪,不想扫了他的兴头,但那一瞬间已然会意:

  哥哥是让自己去展圣旨,可是自己其实已经看过好多圣旨啦,有爹爹的翰林院编修、修撰、侍读、侍讲学士、江南巡盐御史,还有...娘的宜人诰命呢。

  这次还是让给探春妹妹好啦。

  黛玉得意又大方,螓首轻摇,樱唇微抿,小眼神不断撇向一旁跃跃欲试的探春。

  一双小手嫩白细腻,十指纤纤宛若葱根,微露半截皓腕如雪,俏生生地摊到了章面前。

  探春绯染双颊却仍眸光定定。

第68章 婆媳 父子(上)

  肤白如瓷,细腻似绸,哪里有半点尘垢。

  章自然点头不止。

  探春这才郑重接过卷盒,双手捧出那卷乌木轴纯白绫的圣旨,在案上缓缓展开。

  那用矿物质颜料精写而成、宛若印刷一般的端丽文字,便缓缓铺陈在众人面前。

  四女眸光盈盈,宝玉满目好奇,便连章也难掩期待,皆是凝神看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昔者圣王之治天下,也必资威武以安黔黎,未尝专修文而不演武。

  朕特仿古制设武职,以卫治功。

  今有庶人章,江南舒州府同安县太平坊人,年有十岁,奇才专擅,忠能兼备,故授御勇校尉,特任锦衣亲军指挥使司禁军中营一威总旗。

  受斯任者,必忠以立身,仁以抚众,智以察微,防奸御侮,机无暇时。

  能此,则荣及前人,福延后嗣,而身家永昌矣。

  望而尊此奉行,敬之勿怠,钦此!

  道正五年元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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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荣街上空空荡荡,一帮小厮拦在街头,一群丫鬟围着两辆马车从西边缓缓驶来,从西角门进了宁国府。

  行经处黄幔连绢,彩绸舞空。

  “圣旨?嘿,圣旨...”

  头前的马车锦帘微微晃荡,传出一阵严厉男声:“圣旨都接过了,黄彩还留着作甚!”

  门内小跑着迎出来的一身绒袄,脚踩皮靴,头戴六合巾的发福老者连忙呼喝道:

  “不长眼的下流东西们,听不见老爷的话吗?还不快快都给扯了去!”

  大门到仪门之间伺候着的几十个小厮闻言,登时乱成了一锅粥,有爬树的、有搬梯的、有生拉硬拽的,有刀劈剪裁的...

  闹闹哄哄,沸沸扬扬。

  后面马车里,翠冠金服的花信少妇、鹅黄锦袍的青春女子正相对而坐,低声笑语,银铃不绝。

  正是尤氏、秦可卿二人。

  突然听到外面动静,两人笑意一滞,花容微变。

  尤氏凝神听了半晌,手上团扇轻摇,唇角勾起无奈笑意。

  秦可卿悄悄掀开一角帘幕,虽看清了外面情况,心下却更是纳闷。

  她垂下窗帘,看向了对面温婉端庄、仪态从容的婆婆,悄悄生出些羡慕来:

  婆婆与我出身相类,但一身气派、能为却不输琏婶婶呢,可我还有好些事看不明白...

  尤氏看着自家蹙眉沉思、形容堪怜的儿媳妇儿,不由笑道:“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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