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73节

  “琏二!哥儿,只是家中吃酒,你琏二哥如何吃成了这样?!”

  凤姐柳眉剔竖,凤目圆睁,瞪着堂前的白衣少年,还有他搀扶着的人事不省的自家丈夫,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佳人鬓云乱洒,醉颜坨红,穿了一身淡黄五色牵牛花刺绣的褙子,搭配着同色长裙,双臂随意拢着外袄,微露出一抹橘红,愈发衬得肤色白皙。

  章正立在阶下,借着廊前灯笼柔光,瞧清了凤姐此刻慵懒形容,顺势垂眉敛目,苦笑一声:

  “琏嫂嫂这却要问珍大哥了。也不知为何,珍大哥晚上非要尽力拉着琏二哥吃酒,大舅舅、二舅舅也劝之不住。刻下珍大哥也是烂醉,才被珍大嫂嫂接了回去。

  琏嫂嫂,琏二哥酒醉身沉,易受风凉,不如先扶进去罢。”

  “大哥哥...”

  凤姐听得蹙眉,莲足一跺,便转进了堂屋:

  “哥儿进来罢,今儿你家琏二哥却是代你受过了,所幸你还有几分良心,知道送他回来。”

  章自然有数,面上却作茫然,再问凤姐,她却不答,只咬牙切齿道,明日定要去找贾珍讨个说法。

  他心中偷笑,将贾琏扶进了东耳房,安放在榻上睡好,又瞧了瞧周遭布置,便知不是主卧,看来贾琏今晚要独睡空房了。

  看着凤姐、平儿主仆二人或发怒、或发愁,他也不好多留,径直告辞离去,急步转过影壁,便见得晴雯正俏立道旁,顶上一盏明瓦灯笼静悬,暖光洒落,勾勒出了少女纤美窈窕的轮廓。

  一看清他的身影,少女狭长眼眸中便似有柔光流转,樱唇开合,脆语含笑:“二爷。”

  章紧赶几步上前,伸手去接灯笼,随口笑道:

  “走罢,晴雯姐姐,琏二哥安顿好了,咱们也该家去了。”

  晴雯瞧着那修长手掌径直握了过来,只觉这一幕似曾相识,手指一颤就要缩回柄梢。

  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咬着下唇,轻轻点头,手上悄悄将灯笼拢回半截,那宽大的手掌便将她的右手覆住,淡淡的暖意竟瞬间灼得她双颊发烫,却仍只是低头不语。

  章蓦然一愣,感受着掌中的细腻柔嫩、温温凉凉,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果然见得那纤纤软玉正被自己连着灯柄中部握了个严实,只露出半截皓腕在灯下莹光流转,白腻可人。

  “这...我分明握的是灯柄前端啊...”

  他微微纳闷,但一抬眼便看到晴雯面若春樱、耳垂红润,却不似昨晚一般急急抽手,登时明白了大半,心中自然惊喜,却又有些好奇:

  虽说主子丫鬟们朝夕相处,牵手、碰肩这种肢体接触,比起暖床、侍浴之类更亲密的行为,实在当不得什么。

  若是机巧伶俐的红玉这般主动,他也不至于如此惊讶,但以晴雯的骄情烈性,纵使存了些好感,自己若不主动,她也不该这般亲近才对。

  莫非是白日里发生了什么?

  但看到少女妙目横斜,似羞似嗔,察觉到掌中小手微微挣扎,章哪里还敢多问,只好佯作未觉,牵起晴雯就走。

  掌中小手果然安分了下来,似乎有淡淡的潮意氤氲而生。

  行不多时,两人便过了人来人往的南北宽夹道,穿过西花墙,进了后廊窄夹道。

  四周骤然一寂,光线顿暗,眼前身后也无旁的行人。

  章似乎回到了前世大学时和女友牵手漫步林间石路时,不由缓下脚步,将那绵软温滑、柔若无骨的小手悄悄握紧了一些,正待说些什么,却听到少女细声道:

  “二爷,能求你一件事儿吗?”

  章自无不可,心头却微微失落:莫非晴雯是为了此事才让自己牵手?

  但听着少女叙述,他一时若有所思:

  司厨的婆子刁钻刻薄,值守的婆子吃里扒外。

  老婆子看不顺眼年轻的丫鬟,管家里面赖家和林家似乎不睦,柳家媳妇和林之孝家的又有恩怨...

  再加上府上主子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这偌大的贾府,还真是矛盾重重啊。

  听完少女请求,不过是柳家媳妇早起作壁上观,知道他锦衣卫的身份后又想讨个饶罢了,便随口笑道:

  “这不值什么,柳家媳妇既如此说了,你只管收了好处,等动干戈的时候我且饶她一次就是。

  不过姐姐今日礼下于我,莫非就是为了此求?那却是让我赚到了。”

  一边说着,他又轻握了握掌中柔夷,直让少女面色更红,直眉瞪眼道:

  “分明是二爷先来招惹我的,现在却又装作无事人一般。既如此,二爷请把抹胸还我!”

  “抹...抹胸...竟是晴雯的抹胸?!

  难怪她今晚这般主动,原还是我先主动的啊。”

  章步伐一滞,僵硬回首,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啊。”

  晴雯抬头瞧了瞧夹道上空的一线天色,哪里见得一丝月光,又感受到手背上紧紧的力道,心中微微得意,不由轻哼一声,蚊吟道:

  “二爷可别顾左右而言他,快把东西还我才是正经。”

  章轻咳一声,本待说自己拿错了抹胸,陡然福至心灵,咽了这节,只道:

  “我今儿练箭不慎,受了些皮外伤,想找块干净柔软的棉布止血,仓促之间之间只好先借了你的...抹胸,已是弄得脏污,大约是洗不出色了。

  要不明儿我出银子,再买一条或者重做一条?”

  晴雯眼神定定地瞧了他的神色,又借着灯笼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登时腮染蔷薇,眼波流转,狠狠瞪他一眼,才偏过头去,气哼哼地道:

  “一来,哪有我单做、单买的道理,二爷只别找我说话,自去寻青岚妹妹罢;

  二来,二爷...再不可这般了,这次我便替二爷瞒下了,若有下次,我再不肯瞒的!”

  语气含羞带恼,又亲近自然,与昨日大相径庭。

  但话里话外,分明已认定了章行事不轨,字字句句都透着她独有的率真耿直,直要噎死人不偿命。

  章气息一滞,还待争辩,一时又想到不信也好,反免了她们三人担心,只好恨恨地捏了捏手中软玉,便拉着她往回赶去。

  晴雯吃痛,不由腻哼一声,脚下莲步急趋,不一会便娇喘微微,口中却不服输,只哂笑道:

  “二爷又何必着恼,反正二爷已是锦衣卫了,若是信不过我,只管将我拿了就是,那便再无旁人知道二爷做的...好事了。”

  听起来十分尖酸刻薄,尾音却带着微不可察的小小颤声。

  这丫头瞧着牙尖嘴利,但实则像个刺猬一般,只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炸刺扎人。

  章似有所悟,步履悄缓,回头望着那双似真似谑、盈盈生波的妩媚眸子,无奈笑道:

  “你这张嘴可真真是个不饶人的,我思来想去,合府上下除了我这,大约也只有宝玉那儿能护你一时的安生。

  不过今儿既已牵了手,想再让我放手却是不能了。

  你若愿意,我就寻个机会从老太太手里讨了你的身契来。

  晴雯姐姐,你意下如何?”

第75章 尾声

  晴雯明眸怔怔,许是已经习惯了章欲扬先抑的风格,听到前半句也只暗暗咬牙,并未使出性子来。

  等听完整句,果然意思大变。

  自知道章得官之后,她心中那抹若有若无却挥之难去的不安,立时悄然化开,淡淡的欣喜盈满其间,又有丝丝羞恼滋生:

  “二爷果然可恼!也不知怎的,他竟十分知道的我的性情,却每每先说半截气人的话,逗人使了性子,他再来做好人!”

  一念及此,她止住笑意,乜斜眸子,轻轻瞥了章一眼,暗咬下唇却不说话,只将小手微微挣扎。

  竟是不愿吗?莫非我猜错了?!

  章愣了一愣,还是缓缓松开了手,让那潮乎乎、汗津津的小手重获自由。

  晴雯眼睛眨也不眨,正紧紧盯着他的脸色,当下似乎看到了其中的一丝不舍,便乐得她噗嗤一笑,乐不可支。

  但不待章出声相问,她又将灯笼换到左手,右手伸出,五指微张,俏生生地在章面前翻来摆去。

  肌肤白腻、指如葱根、粉甲莹润,在灯光映照下竟呈出半透明的质感,纤细的脉络清晰可见,表面微有光泽流转。

  寻常大家闺秀纵使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养出这般模样的来,也得有个好底子才成。

  而晴雯这丫头幼年流离,不记家乡,到老太太跟前也不过一二年工夫...

  可见有的人的确天生丽质,只需稍稍浇灌,就更比旁人出落许多。

  只是,她这是...在跟我炫耀?

  章正自纳罕,便见到那小手悄悄下探,勾起他的左手,轻轻挤开五指,缓缓握了上来。

  他心头一动,立时反握回去,顿时满掌柔嫩,温温滑滑,形如暖玉。

  好似有一根绒毛在轻轻撩动他的心弦,一股奇特的感觉自十指交合处慢慢漾开,逐渐涤荡周身,从头皮到足梢都是一片酥酥麻麻,心中不知何时已悄然盈满了喜悦。

  待他一抬眉,就看到那张娇俏的瓜子脸上,分明颊生红云,羞涩盈眸,目光却毫不示弱,直勾勾地在他脸上打转,似乎想瞧出些什么来。

  “姐姐这是...”

  晴雯微微偏头,轻哼一声,薄唇翻飞,娇语连珠:

  “不过握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老太太房里见得多着呢,旁的不说,宝二爷和袭人便常这般,老太太也都不问。

  再有,昨儿我瞧得真真的,二爷和青岚妹妹不也握手了?怎么,单她能握得,我却握不得?

  二爷要是不愿,甩开也就是了。”

  章紧了紧手中嫩玉,一时失笑:

  “我才刚张口,你便这一大串...罢罢,我已懂了你的意思,离府之前我会找老太太讨来身契,你放心便是。

  但青岚与我相知相依,曾说她不愿被放出去,除非她日后变心,不然终究要伴我一生的,姐姐莫非...?”

  晴雯红着脸蛋,蹙眉轻啐:

  “好没羞没臊,你们两个才多大些就订了终身,若让旁人知道了,定是要说闲话的,二爷纵是不怕,也该为青岚妹妹想想才是。”

  章一愣,肃容道:“姐姐说的有理,是我浮浪了,烦你费心,若听到了风言风语,只管告诉我来处置。”

  晴雯听得心头微羡,轻哼一声算是应了,便拉着章动身,嘴中还念叨着:

  “二爷且快走罢,家里青岚、红玉还等着在呢。

  有句话我还得跟二爷说明白。

  我昨儿本以为二爷是个...颟顸无礼的,才闹着要回老太太屋里,可没成想二爷原也是个心地和善好说话的,又...知冷知热,今儿更显出了大能为来。

  再者院里人多活少,月钱又多,青岚妹妹人也好,若不贪年节的赏赐,竟比宝二爷房里是个更好的去处,我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但俗话说,‘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

  不比青岚妹妹本就是二爷的人,又与你相知,才早早选定了终身,我仍是老太太的丫鬟,往后要么配给了府上小子,要么老太太开恩放了出去。

  纵使二爷能讨到身契...

  眼下我不过是尽心伺候着二爷过了这几年,哪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到最后,晴雯早已脸颊滚烫,莲步急急,裙袂生风,声音几不可闻。

  自己只是个贴身丫头,并不是通房丫头,可不好让二爷会错了意,往后失了尊重...

  若非如此,她哪会这般直白地说出了女儿家的心思,没的羞死人了。

  章被拉着一路小跑,所幸四周寂静,方才听了个清楚,心内不由一叹:

  “人家原不过当个面试罢了,拉拉小手也只是因为现在觉得老板和善、活少钱多,答应了入职而已...这下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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