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生活多过一日，心中不舍便越多一分，我果然是个俗人啊！
章矫情一叹，身子完全松弛下来，展开双臂搭在桶沿，眼睛惬意地眯起，口中笑道：
“既立下了规矩，往后家中内务皆由你们仨举手共决，除非青岚驳回，你和红玉又不愿，闹到了我跟前来。
否则连我也不得置喙，唯有遵奉三位钧令而已。
如此，我留在那里也无甚用处，不如早些洗了澡，省得把你们也累晚了。
只是，青岚竟没驳回这条吗？”
从未见有二爷这般的主子，竟将一概内务托付丫鬟，还特特弄了个规矩把自己也束住了。
不过...倒也好顽呢。
晴雯唇角轻扬，却故意哼道：
“二爷竟把自己当做了宝贝不成？青岚妹妹也乐得偷懒呢，又为何要驳回这条？”
章心知是青岚大方，一时失笑不语，安心享受起来。
房中一时静谧，除了偶尔水声哗啦，便只听得晴雯娇喘细细，鼻翼咻咻，但身后力道却丝毫未减。
等擦完背部，一只小手犹豫着还是探到自己胸膛，丝丝鬓发垂落挠得脖颈痒痒，肩头也传来绵软轻柔的触感。
“够了，够了。
前面我自个擦过了，唔，青岚也是让我自己擦的。”
章探手握住那只小手，睁眼回眸，看向了那动人俏脸。
晴雯满头细汗，两腮潮红，正半倾着身子，微微坟起的胸脯伏在了桶沿上，袖口挽到了肘弯，两条藕臂前舒，似是拥抱一般环过了章肩颈。
闻言她心头一松，赶紧轻声应了：
“也好，水也温了，二爷快擦了身子起来罢。”
她抽出手来，背过身去，听着身后水声哗啦，，视线游移不定，心头暗生暖意：
“二爷果然是个尊重的，嬷嬷教的时候曾说若是主子发话，就连...沟缝里也得细细擦干净了，那可真真要羞死个人了。”
“咦，这不是...”
“二爷，你真受伤了？！”
章正低头扣着中衣，就听得一声惊呼，一阵香风扑面，留着寸长指甲的小手就伸到自己身上摸个不停，直挠得他身上痒痒，心里更痒。
但一抬头便看见晴雯满目晶莹闪烁，已是泫然欲泣，左手中还紧攥着一条血渍斑斑的深红抹胸，手背上青筋毕露，分明是担心得紧。
晴雯便是如此了，青岚知道了定然更甚。
他心下一颤，赶紧温言安慰，又给她看过愈合如初的伤口，才哄得晴雯放松下来，一双美目忽闪，疑惑又担忧：
“二爷流了这许多的血，才一日工夫就长成这样了吗？”
章忙笑道：
“许是我天赋异禀罢，姐姐可千万保密，若是传扬出去，圣上指不定会让我上前线的。
再者，一事不烦二主，这些...衣物也拜托你处置罢。”
晴雯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答话，上前伺候章换好衣服，便将他赶了出去。
等合上门回来，她看着那满架沾血的衣物，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留了大半年的指甲，一时蛾眉紧蹙，目露不舍，良久才幽幽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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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人等至此下马。”
日头西斜，一条宽阔的青砖直道上。
章仰头瞧打量面前的青白石碑，又看了看身后着棉甲、挽缰绳的魁梧军士，还有那头颈高昂、四肢强健的栗色骏马，正是今日送他回来的一人一骑。
也正是在这下马碑前，他踩蹬上马、挽了缰绳，从而将骑术录入了面板。
这条直道连接着宫城东华门和皇城东安门，北面多为是光禄寺、尚膳监、南膳房、北膳房之类的御厨，南边则是甲乙丙丁戊、内承运库、广盈库等十大内库。
可惜，似乎是因为他没去过的原因，在此处幻境之中，也无法前往，不能一睹皇家珍宝。
不过...
章眯眼打望向西边高大巍峨依旧，却无人值守的东华门，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
“驾！”
劲风呼啸扑面，有如风刀钝割，章却浑然不觉，兴奋地往左拉着缰绳，右脚轻磕马腹。
座下体格高大的伊犁马颈项高举，四蹄踏踏，温顺左转，在箭亭之前宽阔的靶场上往来奔腾。
那“高大军士”所教的踩蹬、控缰、转向、起步、拉停之类，莫不随心如意。
【骑术：入门（999/1000）】
学会了骑马本就爽快，而在禁中骑马更别有一种禁忌快感。
无论前世今生，封建王朝都格外注重宫禁，东华门外的下马碑便是为此所设。
而为了彰显皇恩浩荡，一部分王公大臣则会得赐特权：禁中骑马。
若从东华门进，就到箭亭止步；若从西华门进，则到隆宗门下马。
虽比不得今日所见潘玉庭宫中乘辇来得尊贵，但也是百官艳羡不止的荣宠了。
放在前世，名臣张之洞因功受赏之后，虽未曾真敢在禁中骑马，但此后出入官廨、拜访同僚，一根马鞭总不离手。
逢人问起，他就会笑回：阁下如何知道我被赏了“紫禁城骑马”？
与之相比，章这最多只是自娱自乐、锦衣夜行，但不妨碍他纵意驰骋。
随着丝丝缕缕的经验在心中流淌不息，章不断调整重心，降低风阻，动作愈发流畅，人马之间也越发协调。
上身前倾，鬃毛拂面，马身起伏如浪。
他目光灼灼，腰臀运劲，好似随浪摇曳，却始终贴坐马鞍，再不会像初坐之时，被颠得臀股酸胀；
同时双脚不时轻夹马腹，每夹一次，马儿便更快一分。
东西数十丈的靶场倏忽间便是一圈，到得最后，耳边呼啸不绝，眼前幻影一片，极度的刺激与紧张在他心头激荡澎湃。
“爽！快些，再快些！”
仗着幻境中摔不死人，章缰绳微拉，再一次猛磕马腹。
座下马儿会意奋蹄，浑身肌肉涌动，迸发余力，速度再增，前蹄抬起，嘶鸣间矫健一跃，跨过靶场旁的兰。
【骑术：小成（1/10000）↑】
脑中经验陡然汹涌，关于重心的把控似乎有了更多心得。
他试着单脚离镫，翻身过马，欲要“镫里藏身”，但重心稍歪，马儿微滞，只好顺手一捞，便连忙坐回鞍上，手中却已提弓掣箭。
章松开缰绳，只以腿脚动作传递命令，控制马儿降速缓奔，同时旋戴玉，身躯张驰，呼吸引劲。
力量从足、臀涌起，经腰过肩，由臂达指。
比自家竹弓稍大一些的木牛角桦皮弓缓开大半，朱漆桃木铁镞箭卡弦搭弓，旋即靠位瞄准。
但三十丈外的木靶小若牛虻，几不可察，他索性只凭着感觉撒放。
马儿奔腾，马身起伏，劲力难以维持，靶心位置频移，纵使座马如臂使指，十箭也只有一箭擦靶而过。
骑射竟如此之难！
……
章幽幽睁目，望着帐顶定定出神。
念动间便有面板铺陈：
......
射术：小成（1537/10000）
骑术：小成（501/10000）
.......
【缘池：990缕】
“或许是因为练习骑射的缘故，加了射术的1合缘，竟只在幻境里多待了500天，效果也是射术、骑术各加了500进度。
真真一点空子都不给钻啊。
练到最后，三十丈外的靶子骑射也不过十中其五，一息一箭；
步射倒是好不少，三十丈外两息五箭，也能十中八九，若是不追求射速，当能例无虚发。
比先前五十步的射程近乎翻倍，射速却提升不多，想来是被属性限制了...”
思索间，异力悄然融身，腹内暖流再起。
胸背、肩臂处的肌肉又涌起熟悉的酸胀暖热之感，腰部、臀部、腿部直至足梢也是一般无二。
“射术加骑术，竟然锻炼到绝大部分的身体部位，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这属性嗷嗷待涨，也不知要吃够多少才能填满...要是能再白嫖两顿御膳就好了。”
章喜忧参半，摸着腹部，掀开床帘望了眼对面床上的青岚。
室内灯烛微微，昏暗静谧。
她正朝这边侧着身子，乌发倾泻枕面，眼帘垂落，鼻翼呼翕，细细匀匀。
身上被褥盖得严实，睡姿安静又可爱。
在两人之间，东面靠墙的地方，先前的箱柜变成了一张小床，却是三个大丫鬟指使人从厢房里搬来的。
今儿正轮到晴雯睡这，但此时床上仍是空无一人。
章摸过枕下怀表，打开一瞧，竟已是亥正二刻了，晴雯怎么还没回来？
正思忖间，外间传来响动，似乎是红玉在含糊抱怨，然后房门吱呀轻启，细微的脚步声几不可闻。
倏忽灯烛拨动，室内微亮。
透过帘缝依稀能看到晴雯伏在桌前，凑在灯烛旁边，唇边笑意盈盈，正往红彤彤的双手上抹着什么。
章蓦然一愣，看着那十指纤美如旧，但指尖却平滑圆润，不见了那寸长的指甲。
这丫头竟是亲手洗了血衣？
他一时心疼又后悔，原意不过是让她或藏或扔，却一时未交代清楚。
那一套中衣不过几百钱，又哪里值得这般待遇？
晴雯掩了灯芯，看了看睡得安宁的青岚，又蹑步上前，透过帘缝瞧了瞧床上闭目安睡的少年，方才掩口一笑，伸手合拢帐帘，掖在被下。
章听见她轻手轻脚地爬上了自家小床，又褪去外衣、钻进被窝。
不多时便有轻匀的呼吸声响起，正与青岚的此起彼伏，似是两首可爱轻柔的夜曲。
听着听着，唇角尚噙笑意，他便也不觉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