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满人、绿营军将领、包衣们都在为明天做最后的准备。
而无论最终结局如何,他们都只能在这场战争的洪流中挣扎求存。
“对,没错,现在除了洪承畴那老家伙,谁反正了,出去都能有一条活路。”南一魁语气坚决,显然已经认定了反正是唯一的出路。
随着南一魁的表态,其他绿营军将领也纷纷低声附和。
那些将领的心腹手下,本来还有些迟疑,但看到南一魁等人都赞同这个决定,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消散。
其实,到这个地步,他们早已没有别的选择。
大清的败局已定,明军的大军压境,沧州城内兵荒马乱,他们只是在为自己即将采取的背叛行为寻找一份心理安慰,巩固自己的信念罢了。
眼下,他们只要还有一丝求生的念头,便无法继续跟着满洲人回到关外。
事实上,他们清楚地明白,满洲贵族也未必打算带他们一起回去。
绿营兵作为汉人,始终是满洲人眼中的异类,危机时刻更是不值一提的炮灰。
孔有德冷静地扫视众人,沉声道:
“明天晚上,那些狗鞑子肯定会在我们后面派甲兵督战,逼着咱们顶在前头当炮灰,挡住朱慈的强军。咱们必须得有所准备。”
他指了指桌上的地图,继续道:
“把精锐部队放在后方,等到和多铎的鞑子主力脱离至少二里地,立刻开始行动。
记住,一定要迅速拉开距离,反应要快。这些鞑子的兵力虽然强,但跟咱们的精锐比起来,实力也不过半斤八两。
若是能突然袭击,他们绝对挡不住咱们。”
他的语气果断而冰冷,充满了对未来局势的清醒判断。
他明白,反正不仅是唯一的活路,还是他们摆脱满清压迫、夺回汉人尊严的机会。
部署完反正计划,孔有德和绿营将领们,各自分批离开了密谈的场所。
尽管局势已经明确,但孔有德并没有直接回到军营,而是转身走向洪承畴的府邸。
他心里清楚,洪承畴的支持已经无关紧要,但他依旧装作一副顺从的样子。
此时此刻,他最不想引发满洲人的怀疑。
毕竟,多铎手下的满洲兵随时可能察觉他们的动向。
清廷的败局早已不可逆转,但洪承畴却依然活在过去的幻想中。
作为满洲统治者的汉奸代表,洪承畴虽被表面上奉为“汉臣”。
但他明白,无论是多铎这样的亲王,还是其他满洲贵族,从未真正把他视作同类。
对于他们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有用的工具,一个在必要时刻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
即使如此,洪承畴仍然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
承认错误,对他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羞辱。
作为满清的忠臣,他的固执已经使得他陷入了一种不可救药的偏执状态。
更重要的是,朱慈早在先前的诏令中就断绝了洪承畴反正的可能性。
对他,朱慈的态度极为明确绝不宽恕,甚至还昭告天下,谁能杀死洪承畴便可获得重赏。
这也彻底堵死了洪承畴求生的路。
相比之下,姜镶手中至少还有几万兵马,虽然内部联盟松散,但仍具备一定的抵抗能力。
而洪承畴失去了满清权力的庇护,根本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老者,所谓的督师头衔早已是虚名。
洪承畴站在窗前,凝望着破败的沧州城,心中生出无尽的凄凉与绝望。
萧条的街道、破碎的城墙,无不预示着满清统治的末日。
他转身回到房内,抬头望向低矮的房梁,心中暗自做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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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外,明军的大军已经布下重围。
朱慈的统领下,明军纪律严明,士气高涨。
反观城内,清军上下已是一片混乱,士气崩溃。
满洲八旗兵本是清军中的主力,但眼下他们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与绝望。
数千八旗兵将,在沧州城这座孤城内,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面对即将到来的突围战,他们心中明白,回北京成了唯一的生存希望。
然而,突围的机会极为渺茫,多铎的计划更是充满了风险与不确定性。
多铎、苏拜等满洲将领聚集在一起,与洪承畴、孔有德、南一魁等绿营将领进行最后的作战部署。
表面上,突围的计划似乎已经达成共识,但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一计划充满了不确定性。
突围时,绿营兵与满洲兵将之间的配合能否顺利进行,谁也无法保证。
更何况,绿营将领们心中的不安与反心,早已不是秘密。
夜幕降临,沧州城外,明军在东、南、西三面的大营中灯火通明。
火盆和灯笼在夜色中摇曳闪烁,像点点繁星撒落在地,形成了一片壮丽的“星海”,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然而,在大营与沧州城之间的黑暗地带,却充满了危险与杀机。
偶尔从那片阴影中传来几声短促的打斗声,紧接着是凄厉的惨叫。
这些声音刺破了夜的宁静,回荡在广袤的原野上。
清军的斥候小队不时试图穿越这片区域,但明军早已布下伏兵,每一支清军的斥候队伍都不得不面对致命的埋伏。
虽然这些搏杀声时有响起,却并未持久。
清军兵力不足,无法派出大量斥候与明军在夜间交锋,尤其是面对人数众多的明军伏兵,他们显得尤为被动。
清军不仅缺乏人手,更没有足够的兵力去阻挡城外的明军势力,注定在这样的战斗中处于下风。
此时,明军的最高统帅朱慈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一如既往,带着张煌言展开了夜间巡视。
此次随行的只有两人,外加百余名精锐的亲兵护卫,谨慎小心地穿行在大营各处。
他们沿途检查哨卡,确保军营的各项防御措施无懈可击。
朱慈麾下的殿前军,以军纪严明著称,特别是在夜间防御方面,更是滴水不漏。
为了防止敌军的偷袭,明军每晚都会更换巡营的夜号,防止敌人伪装潜入。
所有哨兵都经过严格训练,夜号只能由特定的暗哨发出,稍有差池,立刻会引发全营的警报声。
军中有一条铁律:如果夜间哨兵不能正确回应暗号,便会立刻触发警报。
届时,整个营地的士兵会在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即便事后发现是误会,带队的军官也难逃扣饷降职的处罚,士兵则会面临相应的惩罚。
这一严格的规定保障了军队在野外驻扎时的绝对安全。
而士兵们对军规早已烂熟于心,几乎不可能发生误报的情况。
夜间的巡视,虽然看似安静,却暗藏杀机,所有士兵都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丝毫不敢松懈。
朱慈在营地中缓缓行走,目光锐利,时不时与张煌言低声交谈。
两人的步伐稳健,虽然身处战火交织的险境,神情却显得从容不迫。
他们不时停下脚步,注视着远方沧州城那黑沉的轮廓。
明军已经在沧州城外围布下天罗地网,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但朱慈深知,敌人在困兽之斗时往往更加危险,不容有丝毫轻视。
第273章 夜战
朱慈手下的御营侍卫,亲自回答了巡营的“夜号”,他随后带领一行人来到营门。
值守军官上前核对腰牌,经过仔细检查后,拱卫朱慈的一行御前侍卫,才得以进入营地。
营门处的士兵们整齐划一,纷纷行礼,目送皇帝进入营房。
整个营地显得井然有序,军容肃整。
营房内灯火通明,四处不时有军法官带队巡逻。
如今,大战在即,巡查的频率比平时更为密集,军法官身后跟着的军法兵数量也增加了,从原本的两人增至一伍。
他们严格巡查,防范潜在的火灾、聚众闹事,或是奸细潜伏、突袭等突发情况,确保军纪无懈可击。
走过营地大半,朱慈和张煌言一路巡视,并未发现任何问题。
营地的值守士兵精神饱满,军纪森严,这让朱慈感到十分满意。
张煌言见状,继续刚才的对话。
“陛下,高一功在太原府附近击败了姜镶的前锋,如今应当已经逼近太原府城。
姜镶在内忧外患下,局势愈发不利,败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李过也在进攻大同,目前看来战局一片顺利。”
朱慈点头,心中浮现出一种难以掩饰的自豪感。
他想起历史中,李过和大顺军曾因姜镶失利,最终被迫撤退。
但现在,随着他自己的到来,历史的进程发生了巨大改变,这种改变令他感到欣慰。
张煌言继续道:
“此外,山西的某部绿营军在安邑发生了哗变。
这支绿营兵原计划支援姜镶,却在关键时刻哗变,导致内部动荡。
他们现在已经退回了临汾,看来是在观望太原和大同的战事进展,似乎在等待一个可以顺势而为的机会。”
朱慈听后,若有所思。他沉吟片刻,道:
“李过他们在野战中击败姜镶,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些绿营军表面上似乎团结一致,实际上却各怀鬼胎。
清廷的八旗兵都已无法与我们抗衡,他们凭什么能翻起什么浪?
一旦姜镶战败,山西各地的绿营兵定然会如墙头草般投降,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趁机与我们讨价还价。”
张煌言笑了笑,附和道:
“陛下所言极是,姜镶的兵力本就不足,再分兵两处,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手下那几万人,恐怕再也撑不了多久。”
朱慈眉头微舒,眼中透露出一丝欣慰。
他转头对张煌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