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两名包衣兵缠斗了这么久,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斧头猛地砸在他的背上,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重重地倒在了船板上,再也无力反击。
王忠却似乎完全被战斗的疯狂所支配,他扑倒在哈萨克泰身上,举起短斧,狂乱地一次又一次劈砍下去。
斧头落下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血肉横飞。
哈萨克泰的身躯渐渐失去生机,但王忠的手却没有停下,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失控的状态,不断将斧头砸向那具早已失去抵抗力的身体。
直到斧刃因为撞击哈萨克泰身上的盔甲过于坚硬,崩出了几道缺口,无法再用,王忠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浑身是汗,仿佛刚从血海中捞起一般。
汗水、血水和肉屑黏在他的脸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显得既狼狈又凶恶。
他瘫坐在船板上,目光空洞,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度的疲惫与疯狂之中,嘴里喃喃自语:
“呵呵……八旗……什么狗屁八旗……还不是被老子砍死了?还想抢老子的钱……”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笑意,仿佛杀死哈萨克泰后,心中的某种压抑情绪得到了释放。
然而,他的狂笑没持续多久,突然感到下身一股寒意袭来。
冰冷的感觉顺着下体蔓延开来,冰凉刺骨,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低头一看,船板上已经浸满了水,船只在搏斗的过程中早已破损,水从破口源源不断地涌入。
王忠顿时回过神来,意识到大事不妙。
方才在生死搏斗中,三人的剧烈打斗已经让小船摇摇欲坠,而现在,船体显然承受不住更多的折腾,正慢慢下沉。
他顾不得多想,连忙爬起身来,想要堵住破口,却发现水涌得越来越快,根本无力回天。
那名被踢入水中的包衣兵挣扎着从水里爬上了船,浑身湿透,面露恐惧。
他看了看船内不断上升的水位,又看了看瘫坐在船上的王忠,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哈萨克泰的尸体沉重地压在船板上,仿佛宣告着这艘小船的命运。
王忠咬了咬牙,意识到这条船已经没救了。
他喘着气,目光阴沉,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岸边。
那儿依稀可见一片模糊的树林,他知道,若不赶紧行动,等待他们的只有沉没在这片冰冷水域中的命运。
“跳下去游过去!”
王忠大吼一声,自己也顾不得体力耗尽,猛地站起身来,纵身跃入了水中。
第283章 灭贼
洪承畴在屋子里徘徊,犹豫不决,几次想爬上凳子,又几次踱步下来。
十几次的心绪波动后,他终究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他并不想死,也不敢死。
原以为自己到了这把年纪,历经风霜,早该看透生死。
但如今才发现,他依旧和五年前一样,怕死如命这些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洪承畴内心的恐惧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深重。
他明白朱慈不会轻易饶恕自己,身为叛徒的他,终究难逃一死。
可要他自行了断,他还是下不了手。
他的双手颤抖地握着那捧雪白的绫布,目光暗淡而绝望,嘴角却苦笑着,好似在嘲讽自己的懦弱。
绫布原本应是结束他生命的工具,此刻却在他手中变得沉重无比,仿佛千斤重。
就在洪承畴苦笑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是几声沉闷的撞门声,似乎有人正在用力砸门。
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明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进来了?”洪承畴一脸惊愕,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慌乱。
他本以为多铎的兵力足以抵挡明军一阵,不可能让朱慈这么快就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难道,多铎已经战败,全军覆没了?
否则,明军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破防线。
一连串的思绪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一度陷入混乱。
然而片刻后,洪承畴恢复了表面的冷静,尽管内心依旧忐忑不安,但他还是努力找回了一丝可笑的体面。
他缓缓走向椅子,沉沉地坐下,心如死灰。
与此同时,朱慈在进入沧州城后,立刻从孔有德口中得知,洪承畴并没有与多铎一同撤退,而是选择留在府中,似乎是打算自尽。
朱慈冷笑一声,心中已有预料。
他匆匆赶往洪府,打算亲眼看看这个汉奸是否真有勇气自行了断。
结果正如他所想,洪承畴果然没敢自杀,这不过是他为了保全颜面的谎言罢了。
六年前,面对清军时,洪承畴就已经失去了骨气,投降异族,出卖了大明和自己的尊严。
如今,面对“自己人”,他又哪里会有自杀的勇气?
这种人,连死都不敢正面面对,又怎会主动结束自己的性命?
朱慈心中对洪承畴的厌恶更甚,对这种毫无悔改之心的叛徒,心中燃起了无尽的怒火。
他不止痛恨洪承畴对大明的背叛,更痛恨他这些年一意孤行,致力于帮助清廷对付百姓,成为了压迫同胞的帮凶。
走进被亲卫团团围住的房间后,朱慈目光锐利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洪承畴,声音冰冷而带着威严:
“洪承畴,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敢死吗?五年前你就该死了,今日还想苟活?”
洪承畴低着头,似乎对朱慈的质问充耳不闻,依然纹丝不动,他那老迈的身躯僵硬地坐在那里,仿佛早已对外界的威胁失去了反应。
这样的姿态让朱慈心中怒火更盛,眼前的这个老人不仅是叛徒,还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朱慈的脸色骤然阴沉,怒喝道:
“见了朕,还敢不跪下?!”
随着朱慈的一声暴喝,亲卫中的一名军官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抓住洪承畴,将他从椅子上狠狠拽了下来。
洪承畴猝不及防,身形一晃,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躯却像是承受不住这份屈辱般摇摇晃晃,膝盖发软。
过去,他凭借机智与狡诈,在政治的风浪中游刃有余,可此时此刻,他的所有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
洪承畴深知,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惩罚。
尽管他曾在心底无数次筹划着各种可能的脱身之计,但在这一刻,那些精心构思的策略全都变得虚无缥缈。
他痛苦地低下头,额头渗出了冷汗,内心的恐惧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朱慈冷冷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洪承畴,眼神中充满了蔑视与厌恶。
这个人曾是大明的重臣,但为了苟且偷生,背叛了自己的祖国,投靠了满清。
而今,他连面对自己的罪行都不敢,甚至不敢自裁。
朱慈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洪承畴,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六年前,你投降鞑子时,便已注定今日的结局。你有什么资格再苟活于世?”
洪承畴没有回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几个亲卫迅速上前,将被亲卫将领狠狠摔倒在地的洪承畴押了起来。
洪承畴被两名强壮有力的兵丁牢牢控制,双臂被禁锢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跪下吗?”朱慈的声音冰冷而严厉,犹如一把利剑刺向洪承畴的心头。
虽然他身为帝王,平日里接受臣子的跪拜礼,但主动要求别人跪拜,这却是他第一次。
朱慈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与鄙夷:
“你这样的汉奸,就不配站在朕的面前!”
洪承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神空洞,神情木然。
被押在地上,他似乎早已决意接受自己的命运,甚至连为自己辩解一句的意图都没有。
朱慈紧握双拳,眼神锐利而充满杀意,他慢慢走向洪承畴,眼中闪烁着悲愤的光芒:
“朕亲自到这里,就是为了替那几十年来,为国捐躯的无数将士,替被满清屠戮的千千万万无辜百姓,清算你的罪行!
你这个助纣为虐的汉奸,朕今天就要亲手杀了你!”
说到这里,朱慈怒不可遏,手指颤抖,声音中满含悲愤与愤怒。
他随即下令,让亲卫将洪承畴之前用来自杀的白绫取了过来,他亲自将白绫绕到洪承畴的脖子上。
朱慈俯视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朝廷重臣,眼中满是鄙夷与愤恨,他几乎是在发泄着内心的怒火,寒声道:
“你助满清入关,让文明被满清残暴的统治消耗殆尽,数百年的民族气节毁于一旦,罪该万死!”
他咬着牙,话语如锋刃般割裂空气,继续道:
“鞑子摧毁了汉人的骨气,致使我们这一脉传承的生机勃勃,在满清的铁蹄下,百年不复,你罪不可赦!”
朱慈的声音愈发严厉,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历史悲愤:
“你眼睁睁看着满清迫害无辜,百年间,汉人之性格尽成奴隶,毫无反抗之心,你该遭千刀万剐!”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向洪承畴。
这不仅仅是对他一人的指责,更是对整个满清政权的控诉。
这个以血腥和暴力诞生的政权,带给了中华数百年的屈辱与痛苦,而洪承畴,作为背叛自己民族的代表,成为了众矢之的。
洪承畴一言不发,低垂着头,仿佛已经认命。
事实上,在他被捕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但今日的场景,朱慈亲手勒死他的这般结局,他却未曾预料。
朱慈盯着洪承畴那毫无生气的眼神,手中的白绫越收越紧,他心中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点。
他仿佛看到了满清入关后那无数被屠杀的汉人百姓,看到了满清铁骑踏破家园的景象,看到了那些被满清压迫至死的同胞。
他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白绫紧紧勒住洪承畴的脖子,后者的脸色渐渐发紫,呼吸越来越急促。
洪承畴的眼睛逐渐瞪大,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声,身体在地上微微挣扎,仿佛要挣脱这致命的绳索。
然而他的挣扎无济于事,白绫越勒越紧,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起来。
朱慈看着洪承畴的挣扎,眼中的愤怒并未因此消退,反而更加深重。
他此刻的心情,已不单单是为了解决一个叛徒,而是替那些无数死去的英魂讨回公道,替那满清统治下无数苦难的百姓伸张正义。
在洪承畴的最后一丝气息消失后,朱慈终于松开了手。
洪承畴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气,他的双眼依然微微张开,似乎还留有一丝不甘和恐惧。
朱慈看着洪承畴的尸体,内心的愤怒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