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二一听,手上赶紧加快了动作:“哟!这事可耽误不得,调度那边申报过了没?”
杜彬点了点头:“申报过了,调度已经同意优先排车了……也就是晚了十分钟,就连严书记的车都派了出去,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跑村口这边蹲著了。”
陆老二点了点头,将填好的登记表往门卫那一塞,扭头对著陈秉义和林可染歉意一笑:“陈先生,林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粮食抢收在我们农村地区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一等一要事,所以……况且李经理说了,要给二位看到最真实的夏留通销社嘛,所以不好意了。”
说完,麻溜地松开安全带,然后推开了车门。
陈秉义和林可染见状,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意思,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后,也只能无奈地开门下车。
半分钟后,看著杜彬如同烧著屁股的猴子一样窜入那辆已然有了些历史的桑塔纳,然后迅速地在村口掉了个头疾驰而去,林可染看著鞋底处沾染的那一抹泥浆,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而陈秉义却满是好奇地看著脸上写满歉意的陆老二:“陆先生,刚才二位提到的严书记……?”
陆老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其实就是我们的严总,他以前是我们夏留村的村支书,虽然后来不干了,但我们夏留村这边的社员还是习惯这么叫他……时间长了,一时改不过来。”
陈秉义点了点头,扫了扫眼前这座感觉有些破败的村庄,语气里却更加好奇:“可是夏留通销社不是一家公司么?怎么还管别村抢收和烘干麦子的事情?这不应该是当地乡政府和粮站管的事情么?”
陆老二笑了笑:“陈先生久在国外,对农村当下的一些情况不是很了解也是正常的。”
“这么说吧,虽然已经改革开放十多年了,大家伙的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但目前许多农村地区的生产保障设施,依旧还不是很完善;”
“就像刚才提到的三瓢村和林下村那些地方,你让乡里组织人手去帮忙抢收,甚至是向县里或者农场寻求支援,紧急调度一些收割机来,那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收割之后的烘干嘛……对不起,他们所在的乡镇,本身的烘干房并没有没多少。”
说到这,陆老二小小地解释了一下:“跟仓库不一样,烘干房并不是公用设施,一般要么是各村集资修建,要么是私人修建……总之,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厂房,两三套设备的事情,但对于许多地方来说,这是不低的一笔投入,因此许多村子至今都没有自己的烘干房。也就是说,并不是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烘干房的。”
“如果是放在往日,这事其实不麻烦,三瓢村没有烘干房,那些受了潮的小麦可以在乡政府的协调下,去找有烘干房的四瓢村帮忙嘛……都是乡里乡亲的,搭把手实在不算什么,再说了,又不是不给钱。”
“可是今年的情况却有些特殊。”
微微顿了顿,陆老二抬头看了看依旧阴沉沉的云层,语气里满是叹息:“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开春的头两个月是一点雨水都见不著,但从半个多月前开始起,却是时不时地给来上一阵,而且这雨不是今天在齐河下,明天在禹城下,而是整个德州地区,甚至是半个齐鲁都是这样整天稀稀拉拉的。”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去年种的有冬小麦的村子并不是只有三瓢村和林下村,大家的冬小麦都遭了雨,这两天也都在开始提前抢收,抢收回来的麦子也都需要送到烘干房里去烘干……那么烘干房自然就不够用了。”
“陈先生、林小姐,你们可能不是很清楚,齐鲁这边按照片区划分,很多种冬小麦的村子都是有种植指标的,而且许多村子的种植数量并不少,所以那么多麦子送到烘干房里面后,并不是一两天就能全部烘干的,毕竟这些烘干房都比较原始,设备也谈不上有多好……连本村的麦子都没办法在短期里全部烘干,就别提外村加塞进来的麦子了。”
“可麦子这东西不是别的,淋了雨后,如果不赶紧烘干的话,就会受潮发霉烂掉;粮食是我们这些农村人的命根子,即便没有交粮指标,也绝对没有人会眼睁睁地看著这些金贵无比的粮食在自己手里烂掉。”
说到这,陆老二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如果真没希望,那倒也就罢了,只能怨老天爷不开眼,糟践了这么多的粮食;可最近这两三年以来,邻村陆陆续续修建了一些烘干房,让那些淋了雨的冬小麦有了被挽救回来的希望……所以问题反而就开始复杂了起来。”
“所以一旦邻村这些烘干房的使用工作协调不好,反倒是会恶了乡里邻村之间的关系,甚至会爆发一些激烈的冲突。”
领著二人岔入一条小道,陆老二的语气里听不出悲喜:“所以面对著这种肯定有一部分冬小麦受损的局面,乡里面其实是很不愿意出面协调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的,因此他们往往会向我们夏留通销社求助,让我们出面……毕竟两位也知道,我们夏留通销社在一些农村地区跟那些基层老乡的关系还不错,也有许多业务是跟他们合作的,因此只要给出的协调方案不是太偏心的话,那些老乡还是愿意听我们的。”
陈秉义歪头看了他一眼,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我知道贵社在许多农村地区都很有影响力,但我有些疑惑的是……贵社不是一家商业公司么?”
“就连我这个不怎么了解大陆农村情况的人都听得出来,像这种注定无法两头讨好的协调工作,势必会以贵社在事后在其它方面向那些村民做出妥协和退让作为代价……贵社为什么会对这种注定要吃亏的事情这么积极和重视?”
陆老二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这位气质不凡的南洋华侨,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陈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实上,这一两年来,好意提醒我们不要什么事情都去瞎掺和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
“但问题是……”
“架不住我们严书记他老人家坚持啊!”
“用我们严书记的话来说,大家都是农民兄弟,即便不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那咱夏留通销社也不能背叛咱们的阶级立场……左右夏留通销社如今也算稍微有点底子了,亏上一点不碍事,做人不能忘本,帮衬一下十里八乡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乡亲,乃是做人的本分嘛!”
“至于其他人会怎么想……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爱怎么说怎么说,只要咱做事无愧于心就成。”
不能背叛自己的阶级立场?
问心无愧就行?
听到这极富时代特色的言论,陈秉义和林可染忍不住面面相觑你确定你们是活在1991年,而不是二三十年前?
想到这,林可染瞅了瞅小道两旁那满是窟窿眼和裂缝的土墙,又透过敞开的大门瞟了两眼院里面那简陋到有些寒酸的家具和妇女老幼身上跟“时髦靓丽”搭不上半点关系的服装,然后面容古怪地看了一眼面相比实际年龄老上好几岁的陆老二。
喂喂喂,这就是你所谓的“也算稍微有点底子了”?
底子在哪儿,我咋没看出来?
这个吐槽似的疑问刚刚浮现在脑海,她一下子就明白刚才陈秉义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了。
众所周知,夏留通销社是杨默的左膀右臂,过去的三年多以来,凭借着默默百投和大华公司的一系列项目的执行佣金可谓是没少赚钱……除了执行佣金之外,默默百投的部分投资项目初审权、参投项目的分红,以及他们本身扎根于农村基层市场的庞大分销网络,也都是个顶个的下蛋金母鸡。
三年下来,你要说他们的综合资产价值和盈利水平能够比肩大型优质国企,那可能是扯淡;但你要说他们超越了大部分的中型国企,那估计没有谁会表示怀疑,甚至还会认为你低估他们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家在如今的齐鲁境内都是声名赫赫、甚至被认为是日进斗金的村集体企业,在三年多的快速发展期里,不但没有跟其他乡镇企业或者小老板一样,赚到钱后将自己的房子和村道修缮一新,而是就这么将就著;那些社员和家属也没有给自己的家里添置当下最时髦的新三大件,甚至就连衣服鞋子,也都是这么将就著……
那么问题来了,夏留通销社这三年多来赚到的钱用在哪儿了?
结合刚才杜彬火急火燎地去帮著外村处理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细思极恐啊!
………………
很快走出小道捷径,陈秉义和林可染的视线豁然开朗,一个颇为不小的晒谷场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解决桥和船的问题,过河就是一句空话。】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梅花喜欢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看著晒谷场周围墙壁上的教员语录,以及那一抹抹红到刺眼的底色,林可染下意识地将视线挪了开来,
却听到陈秉义咦了一声:“陆先生,你们夏留通销社的客人……每天都是这么多的么?”
林可染闻言,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晒谷场上那很有些密密麻麻的人,大抵并不是她以为的社员村民。
这里面有西装革履打著摩丝的斯文人,从腋下那瘪瘪的真皮公文包和鼻子上的金丝眼镜来看,应该是来自南方沿海的小老板;
有身著白色的确良,将衣服扎进裤子里,用皮带勒的一丝不苟,手上还提著老式黑色公文包的汉子,从整个人的气质来看,应该是乡镇一级的基层干部;
有带著绿色红星帽,外面披了件草绿色的粗布衣,里面穿著一件红色老旧背心,露出胸口刺眼的黑褐皮肤,脚底还踩著一双脏兮兮的解放鞋的汉子;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到底是外村的普通村民,还是村里面的支书或者主任;
有身著浅灰色工装,两手空空,就那么神情烦躁不定地在那站著的人,从那件细节处微微显露浆白的工装来看,这应该是某家效益不太好的本地中小型国有工厂的代表。
虽然这些人的衣著和气质五花八门,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这些人都手拿著一个号牌,在晒谷场上老老实实地排著队,即便偶尔有人离队跑到一个小窗口处询问什么,询问完了后,也会立即跑回之前的位置,仿佛害怕后面的人会趁机插队似的。
听到陈秉义的询问,陆老二点了点头:“没错,这些都是上门拜访的客人。”
说著,很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陈先生、林小姐,二位大抵听说过,早在两年前,我们夏留通销社就被钻探公司的默默百投赋予了项目初审权,一年前大华公司的业务四部也将这一块的业务承包给了我们……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让默默百投或者大华公司的业务四部投资,那么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将项目的详细情况呈报给我们,在通过评估评审后,让我们协助推动项目的后续立项。”
“实话实说,虽然默默百投和大华公司向我们支付的劳务费并不低,但这钱的确是有些不太好挣……杨总那边对于工作的要求极高,而严书记也是个极为较真的人,因此不管是什么项目,只要有资格进入到正式初审阶段,那么接踵而来的背调和评估工作,实在是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说到这,陆老二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膝盖,仿佛回到了当初那段不堪的岁月:“二位也知道,虽然杨总的划定的范围是资金不出省,可没说资金不出市,所以这里面有许多项目都是外市县的,甚至还有胶南和平度的企业,也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碰碰运气。”
“所以一旦呈报上来的项目被认为是有潜力或者具有研究价值的,那么相关的工作人员就会两两组队,不远千里地跑到外县去,按照工作手册的要求,一项项地进行背调和评估……从企业的财务现状和历史负债、到企业氛围和工人工作态度,再到相关市场的基本情况和目标市场的消费者反馈,一样样的,足有好几十项,即便是每天脚不沾地的跑上十个小时,但要想完成一个项目的背调和初审讨论,没有个半个月到二十天,根本想都不用想。”
轻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这对于我们夏留通销社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毕竟这种项目的背调和初步评估,必须要经验丰富的精英骨干才有可能升任,而我们夏留通销社毕竟也有著自己的主业和其他项目,虽然去年社里进行了扩招,把附近尝梨村和小梅庄的一些符合条件的村民招收了进来,但是二位也知道,基层社员好招,品性过关,又肯吃苦负责就成……但是想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骨干,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很显然,“缺人”的苦恼是当下所有投资类企业和部门所面临的共同难题,当初钻探公司和大华公司都曾经想以此为突破口把杨默架在半空中,从而让他乖乖就;可杨默却另辟蹊径地将任务量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项目初审工作分包给了夏留通销社,从而巧妙地让那些家伙的打算落了空。
事实上,当时已经在各地一线市场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夏留通销社的确是非常适合的人选,毕竟做实业项目投资的都知道,让VC们最头疼的,不是什么数学模型构设,也不是什么商业模式设计,甚至也不是后续的资源整合,而是拿到相对比较全面、真实的项目尽调信息和市场一手数据……而这,恰恰是“全员营销”的夏留通销社最擅长的。
只不过,这个当初完全可以算作是帮著夏留村上上下下续了命的业务,随著夏留通销社的迅猛发展,却逐渐成为了他们最头大的负担……一个企业的发展壮大离不开经验丰富的骨干,可夏留通销社的高质量骨干全被绑死在了这块业务上,你让他们其他的项目怎么快速推动和发展?
可问题是,这活又不能不继续接下去。
夏留通销社最近两三年能如此迅猛地发展,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有杨默给他们保驾护航,甚至给予了他们可以隐形置换各类资源的机会,这才让他们无需面对这个时代所有乡镇企业所必须要面对的种种刁难和巨坑。
如果你不再帮忙负责这一块的业务了,你让杨默怎么看待夏留通销社?
连最主要的基础合作业务都二去其一了,以后杨默还会不会在资源和政策上扶持夏留通销社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原因。
更要命的问题是,当初夏留通销社是因为杨默的两次施手,这才转危为安的,用严老西的话来说,就是“不管小杨师傅怎么看待我们,夏留通销社都会永远将他看做是我们的朋友”;
所以一旦夏留通销社出于功利的考虑主动中止跟杨默在这一块的业务,那整个公司上上下下的精气神难说可就要开始崩掉了为了发展赚钱,连当初救过自己的朋友都可以背叛,你还给我谈个屁的理想,给我谈个屁的企业愿景!
真当夏留通销社的社员不懂怎么享受生活啊?
赚了那么多钱,上上下下却依然无怨无悔地在那过著贫下中农的清苦日子,图的不就是那股精气神和自我成就感嘛!
所以,即便是随著时间的推移,许多夏留通销社的中高层干部越来越头大这种大量骨干精英被杨默那边派过来地业务锁死的局面,但始终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主动中止这块业务的合作……还是那句话,夏留通销社是一个有著与众不同企业愿景,且草莽气息极重的村集体企业,有些精气神,是决计不能松掉的。
陈秉义闻言,微微沉吟了一下,却是更加疑惑:“陆先生,可是据我所知,不管是大华公司、默默百投,由于资金预算的问题,今年采取的是收缩投资策略,只会把精力放在已经既定的几个超级项目身上……关于这件事情,杨总那边并没有瞒著,有心于此的企业应该都知道了才对。”
“可为什么……贵社这边还会有那么多客人?”
陈秉义看了看晒谷场上那百余号人,内心全是不解。
陆老二闻言,却是苦笑一声:“虽然大华公司和默默百投今年的确不会参投多少普通的中小型项目,但问题是……庆丰食品、第五农场、老六鸡苗繁育所、默默百售这些单位,却因为自身的业务发展,有著上下游产业投资的需求啊!”
“这些单位里面,除了庆丰食品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没什么投资经验,所以自然只能由我们夏留通销社来帮他们把关。”
“除此之外……”
微微顿了顿,陆老二的语气有些犹豫,不过想到杨默对于爱国华侨的态度,便没有了什么顾虑:“除此之外,二位是不是很疑惑,我们夏留通销社这两年来命名效益不错,但整个村子却依旧这么破破烂烂的?”
陈秉义和林可染对视一样,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正有此疑惑,只是不太好宣诸于口而已……虽然我知道齐鲁这边推崇节俭,但也不至于节俭到在效益这么好的情况下,连村里的旧房子都舍不得翻新一下吧?”
陆老二苦笑一声:“哪里是因为节俭?而是因为我们夏留通销社这两年自始至终都没能留下什么钱而已!”
说出这么一个足以惊爆所有人眼球的答案后,陆老二耸了耸肩:“事实上,因为企业愿景的原因,我们夏留通销社也有著自己的投资需求……所以,这两年多以来,但凡是公司帐上有了多余的闲钱,立马就会投出去!”
“不但如此,我们夏留通销社还有著自己独特的融资渠道,一旦遇上了什么我们认为非常有必要且比较迫切的项目,哪怕是对外融资,我们也会融到足够的钱,把那些我们认为值得去投的项目投掉!”
夏留通销社一直在参投项目?
而且是只要觉得有必要,哪怕借钱都要去投?
陈秉义有些愕然地看著眼前的陆老二,走极致化快速发展路线的企业他没少见,但像夏留通销社这样宁愿饿著肚子也要把自己身上最后一分钱投出去的企业,却是他生平仅见。
最重要的是……
经过一轮扩招后,现在夏留通销社上上下下已经有八百多号人了。
这八百多号社员,竟然连一个反对的都没有么?
忽然之间,陈秉义觉得自己对严老西这位夏留通销社的总经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下不再犹豫:“陆先生,请问贵社的严总在么,如果方便的话……鄙人想要拜见一番。”
陆老二闻言,愣了愣,旋即挠了挠脑袋:“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请稍等,我去问问去……如果严书记在社里面的话,应该会很高兴与二位畅谈一番,毕竟我们严书记之前曾经当过兵,非常敬佩陈先生和林小姐你们这样的爱国华侨。”
说完,蹬蹬瞪地小跑到晒谷场旁的某间小屋里,然后不到两分钟就走了出来。
小跑到陈秉义面前,陆老二的表情有些古怪:“那个……不好意思了,二位可能要等上一个小时才成,我们严书记现在有要紧事,暂时抽不开身来。”
陈秉义闻言,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却是摆摆手:“无妨,是我唐突了,既然严总有要事,那就只能改日再来拜访了。”
陆老二见状,知晓是陈秉义误会是严老西不愿意见他们了,当下赶紧解释道:“陈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按理说二位大驾光临,我们严书记无论如何都该扫榻相迎的,但是……”
说到这,陆老二微微压低了声音:“但是根据刚刚得到的消息,杨总今天也过来了,正在办公室里和严书记商量要事……那个,二位也是知道的,杨总是轻易不会来我们这的,既然来了,那定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只能委屈二位稍等一下了。”
杨默!?
听到这个出人预料的消息,陈秉义和林可染对视一眼,忍不住地露出一丝惊容。
杨默这位深居简出的大佬,今天怎么会忽然想著跑过来了?
………………
而此时,杨默正坐在一间老旧且隐约充斥著各种杂味的办公室里,然后很自然地接过严老西递过来的白将军点燃。
轻轻吐了口青烟后,杨默一脸笑意地看著眼前这个面容如同岩石般生硬的中年人:“老严,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严老西身子一如既往地笔直,素来冷厉的声音里透著一丝认真:“小杨师傅,需要我们这边做什么,尽管张口……我说过,不管你怎么看我们,你都是我们夏留通销社的朋友,只要你张口,再难我们都会倾尽全力。”
很明显,严老西深知,眼前这个年轻人等闲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更不会轻易说出“帮忙”二字,而等到他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帮忙的候,那么要帮的这个忙,一定非常不简单。
听到严老西始终还是用“小杨师傅”这种私人称呼叫自己,杨默的眼神略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双方刚刚认识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