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圣经》中的记载。
天兄耶稣,曾经在这里显露过自己的圣容。
那时,耶稣带着三位使徒登上了这座山,在他们面前变了形象,衣服放光,极其洁白。
又有摩西与厄里亚两位先知显露出来,向耶稣还有那三位使徒谈论天兄的命运。
甚至于天空中有云彩遮蔽了这些人,又有声音从天上说:【这是我的儿子,我所拣选的,你们要听从!】
在这一事件中,有关天兄的命运与未来也被揭示他的苦难乃是父的旨意,死亡已成定局。
由于此地的特殊性,早在罗马帝国时期,这里就已经成为基督徒的朝圣地。
8世纪的时候,此山上有着四座教堂和一座修道院。
等到12世纪时,耶路撒冷王国控制此地,本笃会的修士,在那些教堂修道院的基础上,修建了自己的修道院。
由于地形的缘故,这座圣玛柯维娅修道院被修筑的极为坚固,显得易守难攻。
事实上,在撒拉逊人看来,这么一个修道院,同城堡其实没啥区别。
这些修道院里的人,占据着地形优势,已经多次打退了撒拉逊人的进攻。
以至于恼羞成怒的撒拉逊人,确切说是突厥人,在塔博尔山的北面,集结了上千人的士兵,就为了拿下此地。
本笃会修士米什卡,看着山脚下那些正在集结的小黑点,心知肚明他们这座修道院快要坚持不住了。
双方之间的数量差距,确实太大了。
“全能的天主,至尊的创造者。”
“在这耶稣基督显露圣荣的圣地,我恳求您垂怜。”
“主啊,您曾在这山上显现,向您的信徒传递希望与光明。如今,我在此向您呼求,求您重申您的圣约。”
“因父及子圣神之名。”
“阿门。”
米什卡向天父发出了呼求,然而他亦心知肚明,现如今的王国中,已经没有军队能够替他们解围了。
死亡的影子,已经向他们扑来。
在这摇摇晃晃之际,他身旁的另外一名修士,给出了一个建议:
“我听说那些异教徒,应该是不会杀改信之人的。”
“米什卡,要不然我们假意改信,它日悔过?”
……
与当初雷纳德的军队一样,盖里斯他们的部队,同样面临着一个困境,也就是约旦河谷同周围土地的高低落差。
这些层起彼伏的多样地形,替行军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但好处在于这样的地形,也掩护了大部队行军。
在艰难走完一段上坡,塔博尔山南方约7公里的位置后,盖里斯便意识到了塔博尔山的地形优越性。
同巴利安他们简单交流后,军队的指挥权由巴利安接过。
盖里斯则带着几名帕拉丁,打算前往周边的村庄探听一下情况。
翻过一道山梁,盖里斯与身后的几名帕拉丁随从,便见到农田与村庄。
由于盖里斯几人数量较少,且在接近村庄之前,便都下马的了的缘故。
村里的村民们虽然都很警戒,但至少没表露出清晰的敌意。
在尝试用撒拉逊语交流后,盖里斯惊奇的发现这些当地人,说的居然是希腊语,而且全都是基督徒。
盖里斯二话不说当着这些农民的面,将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自上而下、从右至左画起了十字。
拇指、食指和中指象征圣父、圣子和圣灵,盖里斯画十字的方法也是典型的东正教的方式。
画完之后,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属十字架,轻吻了一下,道了一声“阿门”。
以此向这些东正教村民们,展露自己的宗教信仰。
“弟兄们啊,我们是来此圣山的虔诚朝圣者,请问你们能否给予我等这些饥渴的旅人一口吃的呢?”
如此说着,盖里斯主动向前走上几步,握住那个看起来地位最高的老者之手,将自己的金属十字架塞了过去。
无论是村民们也好,又或者盖里斯身后的那几名帕拉丁,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实在是盖里斯这个自来熟的本事,太过高效了些。
该与人和气的时候,盖里斯那是真一点架子都没,三言两语就能融入进人民群众中去。
便是亚历山德罗斯阿尔普卡里斯,这位曾经的希腊人突厥人混血奴隶,都不由得扯了一下嘴角。
时至今日,每当他回想起与盖里斯初见时的景象,内心中依旧悸动不已。那是一根蜡烛亲自点亮了自己,在盖里斯的身后,犹如细线的小镇,接连亮起灯火。
长夜漫漫,野兽横行,盖里斯将迎风执炬,逆潮而上。
这人如港湾一般,吸引着大海上航行的船只,便是他亚历山德罗斯,也会去找寻能够安家的所在。
然后呢,盖里斯很多时候,表现的其实都不那么符合他【先知】的身份,反倒是与老农们亲密无间。
至于这些希腊人农民,虽然怀疑眼前的这些异乡人是不是异端,但仔细看过那个十字架后,便没什么怀疑的了。
那是标准的东正十字,精美且华丽。
当然,这些希腊人农民所不晓得的一点在于,盖里身上其实是带了好几份规格不同的十字架。
务求见到任何基督徒的时候,都能融入其中。
“兄弟,非常感谢你们的关顾!”如此说着,这位老者也自顾自画了一个十字,道了声“阿门”。
在盖里斯几人又向其他人送出一点小礼品后,他们从村民那里了解到这个村庄的来历。
耶路撒冷王国是一个多民族、多宗教的国家。
这个多民族、多宗教,并不说除了法兰克人就是撒拉逊人。
事实上这片土地,越往北方走,信仰东正教的基督徒,就会愈发变多,甚至于还有一些本土犹太人,以及撒玛利亚人。
这些东正教徒中,又有相当多都是希腊人。
正是这些希腊人与撒拉逊人之间杂居,方才诞生了大量如亚历山德罗斯这样的混血儿。
不过,虽然这些人信东正教也是基督徒,但就社会地位而言,依旧是明确清晰的二等公民,是社会中的边缘群体。
盖里斯所来到的这个村庄,在阿拉伯大征服时代之前,便已经存在,然后残留至今。
虽然盖里斯觉得对方有些吹牛,但暂且这么认同也无所谓。
在提及当下耶路撒冷王国的战争时,这些希腊人老农,则表现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原先塔博尔山上是有东正教教堂的、而法兰克人一来,塔博尔山上的教堂,就改姓为天主了。
而他们这个东正教村庄,还要去给山上的那个修道院去交租!
属实欺人太甚。
不过他们也有担忧:“谁知道那些突厥人土匪,会干出什么样的畜生事呢?”
如今,黎凡特地区,再也没有一个真正信奉东正教的国家。
昔日统治过东地中海沿岸的东帝国,已经日暮西山了,他们这些人是被遗弃在外的人。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因为掳掠我们的要求我们在那里面唱歌;强逼我们的要我们欢唱,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
【“我们怎能唱耶和华的歌,在外邦的地上?“】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诗篇》137:1-6
与被虏掠因而离开巴勒斯坦的犹太人相比,他们这些希腊人,从未离开过自己故土,却早早就成了外邦人国土上的过客。
撒拉逊人来时,他们要去缴纳吉兹亚税。
而法兰克人来后,他们还要去缴纳吉兹亚税。
属实抽象了点……
按照这位老农的吐槽就是:
“这十字军没来我们要交吉兹亚税,这十字军来了我们还要交吉兹亚税,这不等于白来了嘛!”
吉兹亚税(Jizya)是一种在伊斯兰国家向非穆斯林人民实施的人头税。
征税对象是有体力当兵及有财力缴税的成年男子,不包括奴隶。
吉兹亚税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兰经》
这种税收政策,并没有迫使希腊等民族改信伊斯兰教。相反,保持希腊人的东正信仰反而能增加伊斯兰领主的财政收入。
对此,作为征服了巴勒斯坦的十字军王国,法兰克人从善如流。
宣教?宣什么教!
收异教徒税这才是香啊!
盖里斯安排了一个帕拉丁回去通知情况,自己则与亚历山德罗斯等有着希腊血统、或者说就是希腊人的帕拉丁,留在了这个村庄。
当天傍晚,他们几人,受到了来自中世纪淳朴农民们的“丰盛招待”。
……
亚历山德罗斯艰难的从稻草堆里爬起来,醉宿后的头疼困扰着他。
作为一个少年,他从未如此饮酒过。
反倒是一旁的先知,和那些农民们打成一片,表演了个千杯不醉。
一想起先知的豪爽,亚历山德罗斯就有些感觉怪怪的。
正当亚历山德罗斯出门放水的时候,他突兀间感觉有人在高呼:“安拉胡克巴!”
待他回首望去,这座村庄火光冲天。
有些记忆在脑海里翻滚,有些冲动按耐不住,过往的那一幕幕再度闪现于眼前。
两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火焰亦如吞噬大地的恶魔,向着亚历山德罗斯发出的狞笑。
曾几何时,他见过这个场景,那时……他还年幼。
“亚历山德罗斯,你的名字是保护者,长大后要记得守住村子啊!”
哪还有村子?
那不已经被烧成灰了吗?
男人们嚎叫着拿起草叉与木棍,冲向那些骑马而来的异教徒,婴孩的哭泣与妇孺们的尖叫,贯穿在这烈焰之中。
亚历山德罗斯幻痛了起来,他仿佛再度回到了过去,自己依旧是那么的无助且茫然。
一名骑着马的突厥人,注意到了亚历山德罗斯。
那突厥人先是一个侧身横刀,借由马力,便叫一位躲避不及的农夫头颅飞起。
几个小时前,亚历山德罗斯还与此人在桌上喝着椰枣酒,拿着相熟的希腊语侃大山,眼下却就是生死两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