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父耶和华 第134节

  他的声音虽低,却满含冷意,对于一个丝毫不在意世俗评价,能够在非常时刻行非常事的人。

  萨拉丁清楚,这人虽非王者,却有王者之相,在这么一种处境下,第一次的攻城开始了。

  在乌云低垂的战场上,空气充满了紧张与压抑。

  数以千计的士兵们,推着攻城塔,与攻城锤,还有一些简易的抛石器,向城墙推进。

  在这些部队中,一支小分队带着天房幔帐制成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的队伍沉默而有序,已经逼近到城墙五百步之处。

  向周围的士兵们宣告,他们的苏丹与他们同在。

  而他自己却去掉了一切表明自己身份的服饰,在一小队马穆鲁克的护卫下继续前进。

  萨拉丁是苏丹,是伊斯兰世界里最为强大的王,他不怎么精通武艺,却不缺乏勇气。

  康拉德能在非常时刻行非常事,他萨拉丁一样可以。

  他混杂在自己的军中,小心翼翼的前行,只为了去亲眼见证那些溃兵们口中的言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一切都很寻常,根本没有什么爆炸的声音,也没传来什么硝烟的气息。

  攻城的士兵井然有序地架起长梯,攀登城墙,仿佛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展开。

  伴随着投石器的轰鸣,那些撒拉逊人,开始攀登攻城梯。

  然后他们被反击、被击杀,城市中的箭矢,在这个乌云压地的日子里亦如雨落。

  紧接着。随着一声急促的号角,提尔城的城门竟然竟然主动开启!

  伴随阵阵风啸与尘土飞扬,一支百人规模的骑士队从中冲出!

  他们的战马重蹄踏地,铁甲在乌云的阴影下闪烁出冰冷的光芒。

  这些骑士放平骑枪,在撞入撒拉逊人步兵队列的刹那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以及撒拉逊人的惨叫。

  战马狂奔不止,骑士们挥舞长剑,在人群中纵横劈砍。

  鲜血飞溅在他们的盔甲上,染红了他们的披风,但他们毫不动摇,继续冲锋。

  战场上掀起了一场血色的风暴。

  萨拉丁就站在近乎0距离的位置上,看见这么一伙骑士肆意冲锋,仿佛回到了当初被麻风王追杀时的处境里。

  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便是这伙骑士,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而是径直杀向了自己那扇飘扬的军旗,似乎这些骑士认定自己就在那边一般。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萨拉丁因祸得福,至少,这回没被追杀的很难堪。

  萨拉丁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这次攻城,没有让他弄清楚硝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而是又一次证明了一件事:撒拉逊人、武德不行。

  提尔城里的这帮骑士,敢在大军围攻的过程中,主动开门!主动出击!

  一百骑士追着十倍于自己的敌军爆杀!

  这还讲不讲道理啊?

  谁是守城方啊?到底谁是守城方啊?

  知道你法兰克人武德充沛,但也不至于真就和信了K一样。

  生活不易,萨拉丁叹气。

  经此一役,萨拉丁将那些原本打算投入战场的桨帆船,停在了阿卡城。

  短期内,不再打算大举进攻。

  主要是担心自己人少了,怕不是过去给人送菜。

  至于人多?

  这巴勒斯坦的1月份,就没法人多起来。

  ……

  阿卡距离提尔,仅仅只有40公里,这两座城市,都是巴勒斯坦地区海岸重要的港口城市。

  在萨拉丁撤离提尔,回到阿卡城后,一名信使带着一封信来到了提尔。

  也正是这么一封信,证明了盖里斯预言的正确性。

  信中,萨拉丁提出希望签订一个和平协议的建议,双方暂且休兵,为期半年。

  半年、半年后,巴勒斯坦进入旱季,春收结束,各个粮仓里都将堆满粮食。

  到那时,将会是又一次的恶斗。

  与其说这是和平协议,倒不如讲仅仅是半年的休战。

  不过,即便如此,提尔城里的贵族们,还是一时间喜笑颜开。

  至少短时间里,不必再承担萨拉丁大兵压境的压力了。

  在这么一个关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萨拉丁借由和平协议的理由,释放了一批贵族。

  这些贵族,除去康拉德的父亲威廉五世外,还包括了耶路撒冷王国现任国王居伊、以及那位父母双亡的托伦领主汉弗莱三世。

  有一说一,反正萨拉丁是觉得,居伊还有汉弗莱这种货色,要比巴利安或者康拉德好对付的多。

  与其让那些废物在自己这边天天吃白饭,倒不如赶紧送回去折腾对方去。

  最好是让提尔城里鸡犬不宁。

  无论居伊那家伙如何无能、如何废物,但至少现如今他还是耶路撒冷的国王。

  王权、在诸多封建权力中,是最为特别的一种。

  通常而言不管什么封建权力,其本质都是依托于上级封建主,是被上级封建主通过各种拆分而得来的,又或者说是诸多权利的累计而来。

  注意是权利而非权力。

  但王权不是,王权本身便是诸多封建权力的顶端,甚至可以说是其他封建权力的法理依据。

  如此特殊的存在,回到风雨残烛的耶路撒冷王国中,对于王国而言,并非什么妙事。

  可就这么一个关头,盖里斯在干嘛呢?

  他人早已离开提尔城了,踏上了自己的又一段【启示】之旅。

  想加更的,但失败了,因为之前写的的细纲作废了,我需要重新排故事。

第189章 你的救赎主是耶路撒冷的圣者!

  东地中海的1月,是海神波塞冬发怒的时节,在这个奥林匹斯山早已远去的日子里。

  波塞冬依旧肆意挥动着的三叉戟,掀起巨浪、送来暴雨。

  在这雨夜的黎明,狂风呼啸、吹动着桅杆吱呀作响,马匹在不住的嘶鸣,船上的人除去祈祷外,再无办法。

  【住在至高者隐密处的,必住在全能者的荫下。】

  【我要对耶和华说:“你是我的避难所,我的保障,你是我的神,我所倚靠的。”】

  【必用自己的羽毛遮盖,要投靠在的翅膀下;的信实像盾牌,像坚垒。】

  【虽有千人仆倒在我的左边,万人仆倒在我的右边,但灾害必不临近我。】

  但、这都无济于事,在这个雨夜的黎明中,船被冲上了岸。

  ……

  潮湿的石墙渗出水迹,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霉味。

  微弱的火把摇曳,摇晃着扭曲的光影。

  这里地面布满泥泞与污物,积水闪烁着恶心的光泽。

  这里是监狱、是一处地牢。

  是世界的另一面,属于深渊和黑暗的一面。

  人与人之间可以为了一枚铜子而拔刀杀人,领主可以因为一个农夫捡拾柴火而去逮捕他,忠诚的士兵也可以因为忘记说一声敬语而被丢进这里等死。

  就在几天前,盖里斯还未想过自己居然落入此等境地。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这主要还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

  他在昨天阿尔乔斯探监的时候,明确告诉阿尔乔斯,如果他想离开这里的话,随时都行,但他却被这个地牢里的几个人所吸引了。

  盖里斯的牢房是个单间,整体规格较好,也是在地牢深处也最难以逃脱。

  木头与铁质的栏杆,将这个牢房与周围其他牢房分割开。

  走出他所在的单间后,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两边是两排牢房,里面关押着塞浦路斯这座岛屿上的各种囚犯。

  他们中确实有的是穷凶极恶,有的仅仅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关了进来。

  花了一天的时间,盖里斯与这些囚犯们熟识起来,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穿过牢房的过道后是一个宽敞的房间,火把通明。

  从盖里斯的这个位置,能眺望过去,看到那个房间里所盛放的火盆,以及那个被锁链拷在墙上的壮汉,那家伙壮实的不像话。

  除去火盆与壮汉外,就是一个狱卒手里拿着烙铁。

  那个壮汉的名字应该是叫安德烈,盖里斯对他印象深刻。

  因为这家伙已经是两天里的第三次受刑了。

  又一次、他这样一个壮汉在冬日里上半身赤裸,是在用胸口感受烙铁的温暖。

  他的肋骨上已经有好几道烙铁留下的痕迹了,那些鲜红的血肉臌胀起来,亦如蜈蚣般扭曲,隔着十步的距离,盖里斯都能闻到那肌肉烧焦的异味。

  “安德烈!说!尼古拉斯他在哪里?!”

  然而回应那些狱卒的,却是一口唾沫。

  对此,狱卒自然是只能回应那个壮汉,又一轮的烙铁。

  惨嚎贯彻了整个地牢,可那男人却从始至终,未吐露过尼古拉斯的行踪。

  无可奈何的狱卒,将安德烈给丢回了他的牢房,就在盖里斯牢房的一旁。

  盖里斯沉默着审视安德烈赤裸的上身,烙铁留下的烫伤只是一小部分、鞭子抽打的痕迹才是主体。

  然而无论什么酷刑,他都未曾吐露过,狱卒们所希望他说出的话。

  甚至于,在这种境地里,安德烈还能扯扯嘴角,向盖里斯露出一下微笑。

  “让你见笑了,法兰克人。”

  “没、这是我的荣幸。”如此说着,盖里斯看了一眼走道尽头的房间,确保那些狱卒们都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后,从一旁的稻草堆里摸出了一块发酵面饼,递给了安德烈。

  接过面饼的安德烈狼吞虎咽起来,那些狱卒并没有给他带来足够的食物,但盖里斯是有充足食物的。

  确切来说,盖里斯并非囚犯,而是要被勒索赎金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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