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东正教神学家认为塔博尔之光就是地狱之火。
根据这些神学家的说法,地狱是那些不接受上帝非受造之光和对上帝的爱,并被其灼伤的人的状态。
对于罪人来说:“神圣之光将被视为地狱的惩罚之火”。
这是一种爱、这是一种解救。
伊莱亚斯应该要感谢盖里斯,至少盖里斯给了他上天堂的机会,而不是让他真如犹大一般,只能在地狱里徘徊。
当完成这一切后,盖里斯再度将目光看向的那些“瓦兰吉”。
这些瓦兰吉人在瑟瑟发抖,他们感受到了炙热是烈焰,仿若烧灼他们的灵魂。
在这种境地下,他们渴求着生,试图摆脱盖里斯的斧头。
当然、盖里斯杀人是有原则的,他并没有滥杀无辜,就如盖里斯这些日子一直所言的。
这并非是个人的复仇,而是上帝要借由义人的手,来行公正的审判。
在罪人悔过并受死之后,他的归宿已经是只能由天父去裁决。
而有关他的仇恨与复仇,也因此而终结。
事情到此为止,不会、也不该再漫无目的的延展了。
最后,这伙“瓦兰吉”居然还活下来了几个人。
而有关盖里斯他们这伙人,斩杀了皇帝“瓦兰吉卫队”的消息,也随着落叶飘向了这座岛的四方。
……
依旧是在那座教堂,安东尼主教有些无言,在他座位的对面是阿尔乔斯,他所最喜爱的学生、或者说养子。
发际线很危险的主教,在听到那个消息后,仰面看了看天。
在大多数教会眼中,和平与秩序高于一切,比保护人民、建筑和土地还要重要。
因此甚至于有些修道院或教堂,会同那些劫掠者达成协议,表明只要劫掠农民,他们就会给予许可。
但作为一名教育出阿尔乔斯神父的主教,安东尼还是有着恻隐之心的。
因此,早在当初尼古拉斯起义失败之后,他就去找过艾萨克的老师也就是巴西尔,希望那位能够劝住艾萨克。
只能说,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些效果,然而当尼古拉斯那伙人越狱之后,艾萨克的怒火便犹如火山一般喷发了。
自觉被背叛的艾萨克,竟不顾师生情谊,将自己的老师、塞浦路斯的“宫相”给斩去双腿。
“主曾说过:‘不可杀人!’天主的戒律是压倒一切的。士兵没有义务服从与天主的戒律相反的命令。”
“即使面对罪恶的杀人的命令,也应当按良心办事。”
“但我觉得,艾萨克也好、那些突厥人或者瓦兰吉也罢,他们大抵是没有良心的。”
“我们所信奉的救主,就临在那些受难的面孔里,我们怎能在这样的历史面前漠然无动?”
听着自己学生的这些话语,安东尼主教发觉神父成长了许多。
这个三十六岁的中年人,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他有了一套成熟的思辨逻辑体系。
而这套体系,在如今这个时代、几尽异端。
可若是阿尔乔斯所言的奇迹确切为真,那么阿尔乔斯就将成为新千年的“使徒”,他将可能是圣彼得,或者使徒保罗那样的人物。
偏偏,就在今天,那个金发法兰克人的消息传了过来,那些传言一个比一个离谱。
寻常人听了也不过是当做闲谈,无非是打发一下现实中的苦闷无聊。
可安东尼主教听了后,就有些担心这个时代,是真切出现了一位犹如【参孙】一般杀人盈野,却乃神助的【先知】。
因为,大地将起刀兵,旧世界燃起烈火,势必血流成河。
那样的未来,真的是阿尔乔斯口中所言的天国吗?
在这种情况下,安东尼主教说了这么一段话:“暴力不仅威胁着我们的兄弟情谊,也天国离我们愈远,更是暴力者自己的失败。”
“想用暴力升级的方法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只能会把我们的社会推入杀戮和毁灭的深渊,对我们的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安东尼主教没有特指艾萨克雇佣兵的镇压行为,也没有批判盖里斯他们的起义军,他只是在述说他的看法。
听到这番话后,阿尔乔斯站起了身,摁住了主教的肩膀,将头抵过去。
“老师啊,那位圣子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可以复述给你听,我真切的希望那并非现实。”
“什么?”
“宗教的苦难既是现实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苦难的抗议。”
“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没有精神的状态的精神一样。”
“宗教是人民的安慰剂。”
“老师,你还要沉默吗?真要让我们教会成为被压迫生灵的叹息吗?”
在这个狭小的忏悔室里,安东尼主教缩了缩脑袋,他的学生确实是长大了,如今其身上有着一股难言的威势。
“先前的尼古拉斯叛乱并没有结束,新的风暴即将到来,如果我们教会不作出正确的选择,势必将要被塞浦路斯人民所抛弃!”
“那些被弃于垃圾堆中与鸟兽争食的人,那些理当绝望的人,将要点亮塔博尔之光!”
神就行走在这个流血的世界上,阿尔乔斯对此坚信不移。
若是教会没有在这个关头做出正确决定,那么盖里斯将会毫不留情的将教会清扫。
毕竟对于罪人来说:塔博尔神圣之光将被视为地狱的惩罚之火。
俄罗斯东正教的耶稣在塔博尔山显圣容之像约1408年成型。
更新字数比二合一还多!
第195章 拥有智慧 却善而无力的主(三合一)
【……每个不同的阶级都利用它自己认为合适的宗教……至于这些老爷们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他们各自的宗教,这是完全无关紧要的。】
《马恩选》第四卷
【罗马教会经常最坚决地进行斗争,以反对“正式”成立两种宗教:“知识界”宗教和“普通人”宗教。】
《狱中札记》安东尼奥葛兰西著
没有什么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某系神学也不是从某些天才的脑子里一蹴而就的。
许多人将一些东西对立起来,觉得很多东西之间似乎水火不容。
但最初的基督徒们,也曾被罗马帝国的统治者称为无神论者,因为基督徒不崇拜罗马帝国的神:罗马皇帝。
同样的,盖里斯带着塞浦路斯岛上的这些岛民们,他们要建立自己的新宗教,他们将要向塞浦路斯岛上的“神”宣战。
在这个过程里,原有的东正教教会,又该如何选择?
不同阶级之间的宗教正在撕裂,一种是人民的宗教,那种宗教要回到它最壮丽、最动人、最富英雄色彩、最光荣的历史。
就如原始基督徒一般,他们来自于社会的最低层:奴隶、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的自由民以及被债务重压弄得破产的小自耕农。
另外一种是拜“偶像”的宗教,那些信徒,紧密团结在艾萨克这尊偶像的身旁。
借着“偶像”的威势,突厥人也好、“瓦兰吉”也罢,那些趋炎附势的塞浦路斯贵族们团结了起来,以赤裸裸的残暴来蹂掠这座岛屿。
这个时候原有的东正教教会,如何选择呢?
教堂的忏悔室,隐匿在教堂的侧翼,这里光线昏暗,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房间不大,墙壁上贴着粗糙的石砖,偶尔可见斑驳的湿迹。
在古朴而沉重的十字架下,安东尼组角与阿尔乔斯神父彼此对视。
“牧首,他是不会支持你想法的。”安东尼主教依旧没有正面回答阿尔乔斯的问题。
“他不过是艾萨克那个暴君任命的傀儡罢了,老师、你真觉得有必要去继续追随他吗?”
安东尼深深看了一眼阿尔乔斯。
“老师,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知道正教的习惯是什么。”
“正教在各种政治风波中,都试图明哲保身,都是对胜利者的承认。”
“因为不论哪一位‘独裁者’赢了,都需要我们去统治。”
“那些君主们,成了法律的化身,是主在人世的倒影。”
“他们之间的战争是‘神战’,不论哪一位‘神’赢了,都需要我们做的仆人。”
“可这一次、不一样,圣言再度行走于大地了,一种新的宗教在诞生、在构架。”
“圣言将向那些伪神们宣战,将他们清扫,这是不同宗教之间的战争,这是圣战!”
“如果我们不在大局已定之前,追随圣言,那么我们也就成了旧神、伪神的仆从。”
“而且,我可不想和亚实突人一样……”
当安东尼主教听到亚实突人的时候,他面色难言的扭曲了起来。
有一说一,哪怕贵为主教,在翻阅圣经的时候,特别是那些《旧约》经文,安东尼主教也会觉得有些离谱。
关于亚实突人的经文有这么两句。
【耶和华的手重重加在亚实突人身上,败坏他们,使他们生痔疮。亚实突和亚实突的四境都是如此。】
【亚实突人见这光景,就说:“以色列神的约柜不可留在我们这里,因为他的手重重加在我们和我们神大衮的身上”】
《撒母耳记上》5:6-7
简单说就是,耶和华的大手打在亚实突人身上,使得信大衮的这帮旧日信徒生痔疮,然后向以色列人告饶。
安东尼主教很难评价这段经文的本意,但阿尔乔斯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于是安东尼主教挥挥手,让阿尔乔斯离开这里。
就在阿尔乔斯走之前,神父又补充了一句:“老师,我觉得,这座岛上唯有您才有资格担当牧首之位。”
忏悔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安东尼主教死死捏住了十字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开始了自己的忏悔。
但与其说是忏悔,倒不如讲是坚定自己的某些想法。
……
就如阿尔乔斯所说的一样,盖里斯是在缔造一个新的宗教,
在这个新的宗教里,于平静教堂、修道院中,漫无目的沉思天上奥秘的神学,必须死去。
在这个新的宗教里,神学必须脚踏实地,背起历史的十字架,必须要去为了穷人的生命和解放而战斗。
此乃、这是天国来临的前兆。
但盖里斯终究是缺乏可堪一用的人,他不可能凭空变出受训的神父,因此这也是阿尔乔斯会不断劝说安东尼主教的缘故。
不过,无论是否有神父走出教堂、来到民众之间,都不会改变这里的民众们已经觉醒,已经发誓要将旧神们清除。
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盖里斯联络上了阿尔乔斯神父他们,与盖里斯一同乘船而来的帕拉丁们,也加入进解放阵线中。
有了那些接受过一定军事训练,并有着坚定信仰的帕拉丁们的帮助。
盖里斯依靠阿米尔村,向外一圈扩展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