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父耶和华 第16节

  至于那两个弟弟,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该如何去认定,纳比勒反而不太在乎了,他只是需要有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罢了。

  心中有事走路不看路的纳比勒,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的这个庭院,在夜里变得热闹了起来。

  说一下,因为是新书期的缘故,下周加更数量,每天最多加2章,也就是一天4章。还不掉的章节,就先欠着,等上架的时候,我会补上。

第36章 五百年太长,当只争朝夕

  赤身裸体的纳比勒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他心中有事,走起路来横冲直撞。

  西蒙见这家伙蒙着头,冲自己走了过来,便让开一个身位,却又伸了伸脚,果然只听砰的一声,在夜里视力不怎么好的纳比勒被绊倒了。

  “混球!见鬼!大晚上的发什么癫!”纳比勒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这家伙,不要命了是吧?!”

  如此说着,纳比勒一巴掌就朝西蒙扇了过去。

  久经训练的西蒙,自然不至于被这脚步虚浮的家伙给打到。

  在一个闪躲后,纳比勒挥空了巴掌,反倒更加怒火中填,硬冲着西蒙,就要将这巴掌给落实下去。

  见这赤身裸体的家伙这么犟,西蒙也懒得废话,抬起腿,对着纳比勒腹部就是一脚踹过去,将这家伙踢了个老远。

  待得纳比勒,从差点被踹昏过去的剧痛中缓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家这庭院有些灯火通明,不少地方被插上了火把。

  然后伴随着不少踹门的巨响,自己家中那些女眷,一个个从梦中惊醒,发出尖叫,然后兼有被吓哭的声音。

  至于他自己身旁,则聚拢过来好几个同样赤裸着上身的男人,看向自己面露不善,这些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身上,不少都有着鞭痕,或是其他受刑后留下的伤疤。

  纳比勒已经不需要去考虑该怎么弄死自己弟弟,独吞家产了,因为他现在就压根没有家产可继承。

  便是他自己能否活下去,都不一定……

  昔日,灭门破家的税吏,现如今也品尝到了恶果。

  血腥气,在这间宅邸里,弥漫了起来,夹杂着不少人绝望的尖叫,以及惨嚎。

  确实,盖里斯不喜欢杀人,可有些事不是请个客吃个饭,不是写文章,不是去刺绣,不可能那么优雅,做不到从容不迫。

  或许,盖里斯自己可以轻松制服艾哈迈德的家眷,但对于西蒙他手下的那些新兵来说,在面对那些弄不清斤两,分不清状况试图反抗的人时,只能挥刀砍去。

  因为他们之间便是连语言都不怎么互通,难以交流。

  事情就是这样,抓先前蒙特雷村的村长与草药师一家的时候,还可以做到不流血,但在面对难以交流的异族人时,刀剑反倒成了最有力的工具。

  新兵们根本无从判断,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图。

  当第二天的黎明到来时,还是有不少人活了下来。

  便是艾哈迈德家的那个大少爷纳比勒,在被打个鼻青脸肿,不知断了几根肋骨后,依旧活了下来,毕竟那些被盖里斯解救出来的囚犯,手中可没刀。

  而若是单纯依靠拳打脚踢,他们这些日子里又没吃过饱饭,踹人都缺了点力气。

  一具具尸体,被西蒙带着人从各个房间里拖出来,放置在庭院,让那些活下来的人与被关押的囚犯一一指认,从而记录有哪些人死了,有哪些人活着,是不是还有人藏了起来,务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在一旁的盖里斯,则想找个人聊聊。

  他坐到了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囚徒身旁,现如今,这些可怜人,正就着井水,啃着从厨房搜出来的无酵母饼。“慢点吃,别噎着,这些东西都太硬了。”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举动,盖里斯忍不住劝了一下。

  当他们中终于有人觉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不再啃食那坚硬的面饼后。

  盖里斯这才问道:“能说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个不再进食面饼的男人,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言语有些不流利,显然有些日子,他没正常说话了,磕磕巴巴好久后,盖里斯都没抬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旁边另外一个眼神中透着光的男人,直接接过话题,做出了精炼的总结:“我们交不起人头税,向艾哈迈德借了钱,时间到了后,我们又还不起利息,他便把我们抓起来,讲是要让我们家里人凑钱将我们赎回去。”

  “但这都扯淡,那家伙会把我们卖给法兰克人为奴!”

  这个有着深棕色皮肤的男人双眼炯炯有神,仿佛燃烧着烈焰,从他的眼中,盖里斯看到了抗争与仇恨。

  “穆斯林是穆斯林的兄弟,他不应压迫他或将他交给敌人。”

  “谁卖了一个穆斯林人,他得到的钱是被诅咒的。”

  这个男人嘴里说出的话语出自《圣训集》,这些圣训乃历代教法学家,对穆圣言行记录进行编撰而成,对于穆斯林社会有着深远的影响力,是穆斯林行为和信仰的指南。

  对于不少穆斯林社会而言,奴隶是非常常见的存在,只不过通常来说,穆斯林不会使用穆斯林作为奴隶,而主要依靠从非穆斯林那边抓捕或购买。

  盖里斯再度想到了昨天夜里的见闻,不能说一墙之隔吧,仅仅是十几步的距离,两群人的生活处境便截然不同。

  艾哈迈德的亲属生活在种有花草,挖有水井,架起凉棚的庭院四周,白天有仆人服侍生活,夜里有别样的乐子。

  如眼前这男人,则是在地牢里与屎尿同居,被鞭打受刑。

  哪怕他有着与艾哈迈德相同的信仰,哪怕他们的信仰早已规定,穆斯林间有着兄弟情谊,不当彼此为奴。

  这便是盖里斯所生活的时代,一个礼崩乐坏,无论基督徒也好、穆斯林也罢,所有穷苦人,都在苦苦挣扎,他们宗教信仰却又劝说他们要加以忍耐的时代。

  基督教的信仰说神偏爱穷人,告诉穷人在他们死后可升天堂,当要忍耐世俗的苦难。

  而在伊斯兰教中也提到:穷人将进入天堂比富人早五百年。

  五百年?

  一想到这些经书中提及的那些话语,盖里斯便忍不住嗤笑一声。

  “何必死盯着那死后的天堂?早五百年又如何?我只觉得五百年太长,当只争朝夕。”

  “我若是告诉你,前些日子,我曾与安拉相见,他与我说大地上将再起洪水,令我再造一条方舟,你可信我?”

第37章 朝着朝阳行去

  诺亚方舟的故事,从来都不是基督教专属,以盖里斯的认知来说,其可能脱胎于人类远古时代复数文明的所共有的洪水神话。

  而与诺亚方舟故事最为接近的,可能是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乌特纳皮什提姆,其作为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的第八位国王,接受了神恩,建造了生命方舟。

  其过程与结果,同人们熟知的诺亚方舟,不说一模一样吧,也有八九分相似。

  而后延展到亚伯拉罕一系的时候,方舟的故事,被记录在《创世纪》中,是犹太教核心经典《希伯来圣经》五卷中的第一卷。

  在后续基督教兴起后被化为《旧约圣经》中的第一卷。

  到了伊斯兰教兴起的时候,在《古兰经》中也被屡次提及。

  只不过《古兰经》版本的诺亚方舟里,诺亚被称为努哈。

  讲实话,在盖里斯看来,《古兰经》中的努哈方舟,未免有点类似渲染失败加传输掉包的结果。

  就仿佛穆圣当年听《创世纪》故事的时候,没太认真听,或者说打一开始就没听全,以至于后续给自己信徒说故事的时候,只能讲个大概。

  比方说,穆圣没说清楚进方舟的每一物种,到底是一对还是七对,也没说清楚洪水到底持续了多久,便是最后诺亚与天父作约的时候,《创世纪》里是用彩虹作象征,而《古兰经》里则没提到。

  从中东阿拉伯半岛的气候考虑,盖里斯甚至于有一个揣测,该不会是当年穆圣压根没见过彩虹,对彩虹没认知吧……

  且不提,诺亚方舟故事在各个宗教里的体现。

  单纯就盖里斯的这番发言,对一旁的这个经历过物理拷打的男人,就产生了莫大冲击。

  这个冲击谈不上什么纳头便拜,而是其审视盖里斯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眼神中的情绪由原本的感恩,变成了一种带着怜悯的不忍。

  通常来说,这种眼神可以解读成“看傻子”,或者说解读成“这人多少有点大病”,但这个男人又不可能真把这种想法给表露出来,因此就很扭曲。

  啊对,你是我救命恩人,你拯救了我们这些人,还把艾哈迈德家族给包圆了,可你拿安拉来开玩笑,这多少有些显得你脑子众不同,正经人会说自己前些天和刚和安拉聊过吗?

  你和安拉什么关系啊?

  上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和安拉聊天的,是穆圣!是穆圣!

  仅仅是从眼神,盖里斯便判断了个大概,能理解这男人心中的想法,对此,盖里斯也不急于纠正。

  “我尊崇穆圣之教诲,知晓他非你等任何一人的父亲,然他确为安拉的使者,且曾言自己乃先知之封印。我明了安拉对万事皆全知,天父智慧深不可测,恒常在天”

  “你等心中有疑,不信我,且以为我狂妄,然我无愧于你等之蔑视,因父赐吾神迹,非乃使你等狂信于我,而当要你等知晓前路为何。”

  当盖里斯离开的时候,是朝着朝阳行去,阳光照耀在他面庞,在其身后留下一条长的影子。

  他每一步都昂首挺胸,彷佛无所畏惧。蹲在地上啃食面饼的众人,只觉他的身影莫名高大,话语中似乎别有深意,却一时半会又难以理解。

  ……

  经过一晚上的处理,除去被解救的那六人外,艾哈迈德这个大宅子里,有十二个人活了下来。

  对于这十二个人的安排,盖里斯让西蒙带着人先严加看管,审问调查了解他们手中是否存在血债。

  如果罪不至死的话,待后续同斯卡尔村那边的约翰联系上后,优先送过去挖土。

  而如果手中染有人命,那就有的说道了。

  其次,盖里斯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征税账本,便如他先前所估计的那样,这里面所记载的信息,对于现如今的他来说,如获至宝。

  征税账本或者说只是一个名词,并不一定真的是某一个簿子,体现在艾哈迈德宅邸中的时候,就是好多本记载着不同信息的簿子,需要对照起来,才能看懂。

  艾哈迈德手里的这些征税账本,象征着他的权利,其中总计包含了6个村庄1个小镇,让盖里斯有些意外的在于,斯卡尔村其实也属于艾哈迈德的包税区。

  盖里斯在脑海中,稍稍想象了一下附近的地理分布,然后意识到这个阿尔哈迪镇,同斯卡尔村的直线距离,应该不会很远。

  这些征税账本主要记载的信息,便是各个村庄的人口、户数、户主身份、住宅位置、所属信仰,以及详细的田地图,如此一来,才方便,有针对性的征收不同名目的税款,计算其中的得失与亏损。

  掌握了这些信息,对于盖里斯后续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他可以借由这些征税账本,制定更好的发展计划,节省农村调查所需的时间。

  再然后,就是耶路撒冷农村里万分难寻的纸,在艾哈迈德宅院里,至少能翻出来一“卷”,也就是差不多五六百张的样子。

  五六百张纸,丢在后世也就几本书的数量,但对于盖里斯来讲,这意味着是一个好的开端,他终于可以真正在纸上整理自己的想法了。

  提起羽毛笔,盖里斯便在一张纸上,写出了第一句话: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对于盖里斯而言,辨经从来都不该是他所追寻的目标,纵然真正的成为了中世纪人尽皆知的神学大师又如何?辨经能改变物质社会的现状吗?

  盖里斯可无意替现有的基督教进行什么缝缝补补,他所需要的只是利用好有利于自己的那些经书话语,从而方便自己推广新制度,要时刻明白,辨经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便如后世那位被恩格斯列为近代社会主义先驱者的闵采尔一般,盖里斯需要的不是因信称义,也不是独尊圣经,他所需要仅仅是改变这个世界。

  而同闵采尔不同的则在于,闵采尔的主张受限于时代生产力的束缚,难以实现。

  但盖里斯,却知晓如何快步推动生产力发展,而且他的短期目标,要更加脚踏实地,并非空中楼阁。

第38章 阿拉伯医学

  当替自己立下“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这一写经立意后。

  盖里斯再度提笔写道:“洪水将来了,吾父耶和华的忿怒,如同烈火燃烧,直至万民的罪孽被净尽。”

  写完这一句后,盖里斯犹豫了许久,他后面接了一句:“天兄基督耶稣之死,确乎足以赎回世间万民的罪孽,然基督仅为其所拣选者之罪而死,未曾为堕落者设立救赎之途。”

  当这一句话写完后,盖里斯想了许久,再未落笔,关于前路如何,他虽有了世俗上的规划,可该怎么落实在经书上,盖里斯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如果不谈论经书上的事,单纯就世俗层面来说,未来的道路其实非常清晰。

  首先是他已经掌握了这附近各个村庄的基本情况,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统合周边的村庄,好建立一支真正有组织的民兵部队,守卫各个村庄民众的劳动所得。

  然后便是关于阿尔哈迪镇的处理。

  同庄园制经济中的内部自给自足不同,河谷附近的这些村庄,往往依赖于附近小镇提供的手工产品,才能够维系生活。

  在庄园制经济体系中,会有专门的匠人生产农民所需的手工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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