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
张茂山脑袋懵懵,不知道张虞为什么这么做!
“愚钝!”
张虞拍了下张茂山的脑袋,没好气说道:“孙资家境贫寒,多亏兄嫂抚养,否则安有其今日?”
“骑马速去中都,记著不要心疼钱财!”
说著,张虞扯了扯张茂山寒酸的衣服,说道:“顺路为自己置办身衣裳,也别心疼钱财。”
“好嘞!”
张茂山颇是开心,保证说道:“请兄长放心,我必将此事办妥!”
待张茂山离开之后,郦嵩若有所思,说道:“济安欲留恩于彦龙,但唯恐彦龙弗受,故从其兄嫂入手!”
“然也!”
张虞负手而笑,说道:“孙彦龙有才学,胸怀志向,受长文公赏识,寻常小恩小惠,不足以令其心动。故欲让彦龙记著你我二人恩情,还需从其兄嫂下手。”
前世经商,张虞可是与各种身份的人都有交好,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孙资这种属于其中比较典型的一种人,他喜欢钱,但不是你施舍般的给予。且较钱而言,孙资更喜欢官位。
官爵,以张虞当下的身份够不著,仅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在张虞深入分析孙资之后,他发现孙资因从小被兄嫂抚养,为了培养孙资读书,兄嫂二人倾出家产,故孙资非常感恩兄嫂二人。故与其施财于孙资,不如变法施名利于孙资的兄嫂。
兄嫂受了恩典,为了张虞诸多好话,不论如何孙资有什么样的想法,自然会欠张虞人情。
当明白张虞所为之深意,郦嵩忍不住再次打量张虞。
若说施恩郝昭之事,郦嵩顶多觉得张虞细心外,今施恩于孙资的话,则是完全依靠权谋,这让年轻的郦嵩有些心惧。
“怎么了?”见郦嵩一直看著自己,张虞问道。
郦嵩摇头而赞,说道:“济安今日施恩之所为,非常人所行为。”
“外人需以手段拉拢,亲人自以真情相待!”
张虞搂著郦嵩的肩膀,笑道:“伯松与我从小长大,亲如兄弟,自然不与外人相同。”
闻言,郦嵩不禁暗骂自己一声。如济安所言,我与他从小长大,情感不同于外人,他自然以诚待我,岂会与外人相同
“茂山年纪尚小,恐不能成事,我不如与他同往!”郦嵩主动说道。
张虞沉思少许,说道:“同行倒是不必了,可将具体之事写在竹简上,让茂山一一照做!”
“好!”
第18章 君子一时之穷
后山,竹亭内。
王霁葱指抚琴,琴弦拨弄振动,发出清水流淌般琴声,如诉如泣,银瓶乍破,恍如天籁之音。然若仔细聆听,却可听出较以往的琴声而言,今时的琴声中带有些许的幽怨。
“噔!”
食指拨过,不知是指尖力大,还是蚕丝制成的琴弦不受力,竟瞬间崩断成两截,琴声也随之骤停。
看著断裂的琴弦,王霁幽叹口气。
“千金怎么了?”
在旁刺绣的红娘搁下针线,关心问道。
“无事!”
王霁抚平裙摆起身,望著周围重新陷入寂静的树林,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烦闷。
红娘似乎瞧出了王霁的情绪不高,说道:“千金常居后宅,不如出走解闷一番?”
“能去哪呢?”王霁问道。
红娘眼珠一转,说道:“小君在山脚练习骑射,千金不如下山瞧瞧。”
“去瞧凌弟吗?”王霁有些意动。
红娘挽著王霁的手臂,调笑道:“张郎君或在坡下习读,千金或能顺路拜会!”
“休得胡说!”
王霁脸颊骤红,说道:“张郎君与我何干?今若下山,当是去看凌弟习射。”
红娘瞧出了王霁的心口不一,心中暗笑不已,她作为王霁的侍女,已是看出了王霁当下的心情。
自王宏免职归乡以来,王霁便一直生活在山院。每日的生活除了抚琴、读书,则别无其他乐趣。当张虞撞入王霁的生活中时,其恍如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浪,让王霁无趣的生活多了几份色彩。
而王霁为何会无故烦闷,以红娘作为旁观者的角度看来,能隐约感觉到或许许与张虞有关系。
不知道为何,张虞近日不仅停了每日的传信,而且还拒收了糕点。如此莫名反常的行为,让少女的情绪出现了些许的波动。今想解决此事,在红娘眼里,莫过于互相见上一面了。
挽著王霁的手臂,红娘笑道:“去晚了,怕小君回来了!”
在红娘的哄说下,王霁顺著林间小道下坡。
与此同时,张虞持卷读经,精神颇是集中。
很快,张虞听见坡上载来细微的交谈声,寻声望去竟是王霁与其侍女红娘的身影。
盖因没料到王霁会出现在此,张虞先是愣了愣,继而恢复心神,搁下手中的经书,迎上王霁二人。
“林间小道不便行走,千金怎会出现在此?”张虞笑道。
红娘抢先说话,故意道:“郎君答应为千金寻曲,今不见消息,不能准千金前来询问进展吗?“
王霁拍了下红娘的手,红著脸说道:“红娘笑语,琴曲难寻,张郎莫要往心里去!”
撩了撩耳畔的碎发,王霁说道:“今日弹琴不慎断了根弦,无聊之余,故与红娘准备下山去瞧小弟骑射。今路过于此,不知可有打扰张郎读经?”
王宏的小儿子王凌,张虞曾见过几面,为人机灵可爱,天资聪慧,深受王宏的喜爱。
“某恰好身疲休息,故谈不上打扰。”
张虞幽默说道:“之前听红娘所言,虞以为女郎此行是为让某偿还糕点呢!”
王霁以团扇遮脸,委莞而笑,说道:“君说笑了,糕点已入肚肠,除非剖肠破肚,不知如何偿还?”
张虞笑了笑,说道:“故千金心善,如以六子之事逼我,我将无处诉说!”
“六子之事?”王霁疑惑道。
见王霁有所疑惑,便将六子为了自证清白,剖肠破肚取粉之事,用汉代背景简要说明了下。
红娘咂嘴说道:“六子倒是可怜,被人污蔑多吃了胡饼,竟要剖腹自证。”
王霁蹙眉微思,说道:“这六子倒有些愚笨,胡饼入口腹,受店家污蔑,已是难以自证清白。今岂能急于自证,反令己深陷不利之境遇。”
见王霁说著有几分道理,张虞问道:“若女郎为六子,不知如何应答?”
王霁眨了眨眼睛,笑道:“张郎君倒是会为难人!”
轻摇团扇,王霁沉吟少许,说道:“若莪为六子,当反污店家偷盗客人钱财,不可与其纠缠所食胡饼数目。如若执迷自证清白,反倒会如了歹人之意。”
王霁倒也机智,知道饼已吃了,清白证明不了,故不如转移话题,以免陷入自证陷阱。
“不知张郎君如何解此难局?”
张虞手搭剑柄,玩笑道:“若我为六子,我会取出歹人之眼,让歹人到我肚肠里仔细瞧瞧,我吃了几份饼。”
语气虽带有玩笑意味,但却难以掩盖语气中的冷意与霸气。
之前受张虞表现出温和言行的影响,让王霁都忘记她所了解到的张虞自幼出生在边塞。而这番话,让王霁重新打量起张虞。
显然张虞虽说言行谦和,待人如风,但骨子里却存在著霸道的野性。这种野性非是粗犷厮杀所带来,而是个人基于对自身能力的自信,一种敢于挑战常规的心态。
很难想像谦和与野性竟能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这让王霁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郎君这番话,倒是让人有些害怕!”红娘怯生生道。
张虞笑了笑,说道:“若你为六子,我这般为你出头,不知有何感觉?”
红娘沉吟少许,说道:“我会觉得安心,且还有一种让歹人自作自受的快意!”
“那红娘为何畏惧呢?”张虞冲着红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说道。
红娘脸颊微红,说道:“郎君说的有理!”
“不知千金畏否?”张虞问道。
“为何畏惧?只准歹人污蔑,不准我行威胁,天下安有此理?”
王霁轻摇团扇,笑道:“郎君手段凌厉,今后绝非凡下之辈。”
王霁作为世家女,且还是生活在边疆的女子,绝非中原那般羸弱的女子,喜欢诗词歌赋,并对弓马骑射充满偏见。
能文能武,并拥有远大抱负的男儿,更能赢得她的欣赏。
三人聊著天,孙资不知何时趋步而来。
王霁远远看见孙资,为了避免闲言碎语,辞别说道:“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劳郎君为我广寻琴曲了!”
“近日身体不适,白费千金心意了!”张虞解释道。
“病情可有好转?”王霁关心道。
“已是康复!”
“善!”
王霁说道:“郎君远离家乡还需保重身体,明日我让红娘送些养神的药来!”
“多谢千金关怀!”
言语不多,在孙资来到之前,王霁便带著红娘匆匆离去。
路过孙资时,因二人有过几面之缘,还互相行礼问好。
与张虞闲聊了半响,著实让王霁心情愉悦不少,脸上带著浅笑。
红娘挽著王霁的手,故意说道:“千金今时便欲回府,不下山去见小君吗?”
“今天色已晚,怕凌弟已走,你我先行回府!”王霁说道。
红娘阴阳怪气道:“怕不是见了某人,一时间挪不动道。”
闻言,王霁羞愧成恼,用扇轻拍红娘的发髻,说道:“休得胡言,如让外人听见,我撕了你的嘴!”
“知错了!”
主仆二人打闹离去,从正门回到宅院中。
待王霁远去之后,孙资还回头望了眼,似乎好奇她为何出现在张虞这里。
“彦龙!”
“济安!”
孙资快步上前,抓住张虞的袖子,故作恼怒说道:“济安,看你所做的好事。”
见孙资如此反应,张虞便知孙资的兄嫂给孙资来了书信。